
離家出走的第七年,
我在重點小學門口守著烤腸攤時,碰到了曾與我相依為命的大哥。
他一身精致的西裝,顯然是來接孩子的,卻皺著眉朝我這邊瞟了多次。
直到我揚聲回答顧客:
“是的,一根三塊,兩根五塊,您要幾根?”
他眼睛驀地睜大,踉蹌的衝過來:
“你是安安?”
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
“你怎麼......怎麼成了這樣?”
他眼底的震驚和心疼幾乎溢出來,不斷的上下打量我。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十八歲離家出走,沒錢沒學曆又沒門道,隻能四處打工討生活,風霜早就刻在臉上,比實際年齡看著蒼老很正常。
我扯出慣用的營業性微笑:
“先生,麻煩您讓一下,別擋著我的顧客買烤腸。”
這話像根刺紮在他身上,渾身一顫,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眼眶泛紅:
“不賣了,安安,你不用再辛苦賣烤腸,以後有大哥養你。”
這話他當年也說過,可早在他為沈薇薇將我踹倒在地時,就徹底作廢了。
更何況如今我有自力更生的本事,根本不需要他的施舍。
......
我麵無表情的甩開他,聲音冷淡:
“先生,男女有別,請你注意點。”
手趕緊翻動烤腸,油星子滋滋四濺,這東西多耽誤一秒都容易烤糊,一旦焦了隻能丟掉,哪怕成本低也浪費不起。
溫謹年明顯一愣,錯愕的眼神中夾雜著心疼和憐憫:
“安安,這些年你就靠這個生活?”
他的視線掃了下我的一平米簡易小攤,雙眉緊蹙,語氣不自覺的強硬起來:
“跟我回家,這不是你個女孩子該幹的事。”
高峰期的人潮湧來,
我將裹滿醬料的烤腸遞給顧客,沒給他一個眼神繼續忙碌:
“別當道,我的生意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旁邊一眾家長聽到,他們頻頻回頭望過來想一探究竟。
溫謹年頓感丟人,眼中多了分惱火,當即擺起大哥的架勢嗬斥:
“在外麵受這麼苦,你的臭脾氣是一點沒變。”
“薇薇說得果真沒錯,你永遠是狗改不了吃屎。”
其實他在認識沈薇薇之前,從不會對我說話這麼難聽,總像個老父親一樣又耐心又溫柔。
我不是懷念,隻是有感而發,
人真的很容易被蒙蔽雙眼,從而傷害至親的人。
不過就算他又恢複到最開始那般好,我也不稀罕,畢竟傷害已造成,更何況如今看來他還是七年前的死樣子。
我停下手中的活兒,微笑著開口:
“既然還是那麼厭惡我,就離我的生活遠點,沒有你們打擾的日子,我又自由又快樂。”
說我沒變,那是根本不了解,
至少現在我變得不像年少時那麼容易被激怒,而更樂觀和堅韌,也更容易知足。
溫謹年明顯一噎,
他還想再開口,就被一旁的阿姨嫌棄的推開:
“你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不買就讓開,耽誤我孫子出來吃烤腸,我跟你沒完。”
我衝大姨豎起大拇指:
“幹得漂亮。”
溫謹年臉色難看,語氣強硬:
“今天的烤腸我全買下,這樣你總能跟我回家吧。”
廢話真多,
可沒等我一口拒絕,其他顧客立馬不幹了,紛紛指責他故意搗亂,耽誤他們吃烤腸。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溫謹年滿臉尷尬,
這時恰逢他的手機響起,接通瞬間傳來一道甜膩的聲音:
“哥哥,接完女兒咱們一起去吃法宴牛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