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以為踏出那扇門就是新生。

但周婧怡顯然不這麼想。

分手後的第三天，我還在臨時租住的公寓裏整理簡曆，手機就被各路推送塞滿了。

頭條娛樂版塊，赫然是她摟著那晚夜總會男孩的照片。

背景是她別墅的客廳，我住了九年的地方。

標題刺眼------【周氏總裁周婧怡新歡曝光，疑似同居，好事將近？】

照片裏，男孩年輕的臉龐緊貼著她手臂，笑容得意。

周婧怡側臉依舊冷峻，但微揚的下巴透著昭告天下的意味。

她在用這種方式，回應我的離開。

我平靜地劃掉了推送。

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那邊是帶著點張揚的男聲。

"是林望哥哥嗎？"

"有事？"

"我是秦威，延靖姐讓我住進來了。"他語氣裏的炫耀幾乎要溢出來。

"哦。"我反應冷淡。

他似乎被我的態度噎了一下，又不甘心地說。

"延靖姐對我很好，這房子裏以前的東西，她說都可以扔了，包括那些......用舊了的。"

我笑了。

"隨便。還有事嗎？我在忙。"

他大概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頓了幾秒，才帶著點惱羞成怒。

"延靖姐說她早就膩了你了！你別以為耍點手段離開就能讓她惦記！"

"告訴你，她現在心裏隻有我！"

"是嗎？"我語氣平淡。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你打球的樣子，是最不像我模仿的林致的時候？"

電話那頭瞬間死寂。

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傳來。

我知道，我戳中了他最不堪的真相。

他比我還可憐，是影子的影子。

不等他反應，我掛了電話，順手把這個號碼拉黑。

沒想到，幾天後的深夜，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透過貓眼，我看到秦威站在外麵，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和慌亂。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他不請自入，渾身酒氣，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

"林望，我們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他突然激動起來。

"她喝醉了抱著我，叫的卻是你的名字！"

我的心微微一滯，隨即覺得無比諷刺。

"那是你們的事。"

"不！"他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我肉裏。

"她書房有個上了鎖的抽屜，我偷偷打開了......"

他眼神裏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和恐懼。

"裏麵全是你的照片！很多......很多都是你睡著時候的樣子！"

我後背猛地竄起一股寒意。

"她根本就沒放下你！"秦威的聲音尖利起來。

"我算什麼？我住著你住過的房子，用著你用過的東西，卻連一個醉酒的擁抱都得不到真心！"

"她看著我，看的卻是你！

他的狀態很不對勁，像是被這種認知逼到了崩潰邊緣。

"你回來好不好？"他忽然哀求我。

"你回來了，她就不會這樣對我了......"

"你瘋了。"我甩開他的手。

"我沒瘋！是你們瘋了！"他尖叫。

"一個守著死人當替身，一個對著影子發瘋！你們都有病！"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紮過來。

秦威死死瞪著我，胸口劇烈起伏。

突然衝向我的開放式小廚房。

"你幹什麼！"

他已經抓起了流理台上的水果刀。

眼神渙散，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

"她不愛我，她也不準我愛她......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把刀放下！"我厲聲喝道，試圖靠近。

"別過來！"他揮舞著刀，刀尖對著他自己，也對著我。

"林望，我恨你！要不是你，她不會這樣對我！"

混亂中，我上前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腕。

爭奪中，一陣尖銳的刺痛從我腹部傳來。

溫熱的液體瞬間湧出，浸濕了我的T恤。

我看到那把水果刀的刀身，幾乎完全沒入了我的身體。

秦威也嚇呆了，猛地鬆開手，臉色慘白如紙。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踉蹌著後退，然後像見了鬼一樣，轉身奪門而出。

我視線開始模糊，意識像退潮般一點點散去。

好像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個夏天。

血泊中，周婧研看著我，嘴唇翕動，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那個口型，我用了九年才明白。

她說："望望，好好活......"

對不起，婧研姐姐。

我好像......還是沒有學會。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像是有人慌亂地衝了進來。

模糊的視線裏，映入一張焦急萬分的臉。

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女孩。

她來看我了。

在我徹底墜入黑暗前，我看著他，輕輕喚出了那個藏在心底九年的名字。

"延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