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之後的日子,記憶是灰白色的。
蘇硯白迅速搬出了我們的家,與林晚聲開始了半公開的同居生活。
我像個失去理智的怨婦,瘋狂地撥打他們的電話。
聽筒裏傳來的,永遠是冰冷的忙音。
直到蘇硯白攜手林晚聲舉辦【愛與生命】主題音樂會的新聞,鋪天蓋地地襲來。
媒體通稿上,他西裝筆挺,意氣風發。
林晚聲穿著優雅的禮服裙挽著他的手臂,笑容甜蜜。
他們被譽為音樂界的神顏眷侶。
眾人稱讚他們為靈魂共鳴的典範。
那一刻,所有積壓的痛苦、背叛和屈辱,徹底衝垮了我的理智。
我坐在電腦前,敲下了一則長長的、控訴的微博動態。
將我們三人之間不堪的過往,將他曾經的誓言,將林晚聲的橫刀奪愛,全部公之於眾。
我要毀了這虛假的完美,哪怕代價是與之同歸於盡。
動態發出去了,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掀起半點漣漪。
當天深夜。
我的家門被粗暴地撞開,幾個身形魁梧的陌生男人闖了進來。
我還來不及呼救,就被死死捂住嘴,雙手被反剪在身後。
"沈小姐,有人托我們給你帶個話。"為首的男人冷笑著。
"他讓你以後安分點。"
我被強行拖出家門,塞進一輛麵包車。
車子在夜色中疾馳,最終停在一條偏僻的巷口。
"下去。"我被粗暴地推下車,跌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突然亮起。
我眯起眼睛,看見一輛黑色轎車正對著我加速衝來。
駕駛座上,林明朗戴著墨鏡,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
"不——"
車輪精準地從我的左腿碾過。
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恍惚中,我聽見手機免提裏傳來林明朗戲謔的聲音:
"硯白,都辦妥了。這下她該長記性了。"
然後,我聽到了那個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蘇硯白的聲音異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她不是最愛跳舞嗎?"
"這樣......她就再也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輕描淡寫,就這樣宣判了我藝術生命的死刑。
"不——!蘇硯白!你不能——!"
我淒厲的尖叫被死死捂住,最後隻剩下喉嚨裏絕望的嗚咽,和隨之而來的、沉悶的擊打聲。
以及腿骨傳來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再醒來時,是在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
我的左腿打著厚重的石膏,被高高吊起。
我不知道林家或者蘇硯白用了什麼手段,我隻看到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的父母。
他們顫抖著,噗通一聲跪在病房冰冷的地板上,對著前來探視的林家人......
一下一下地磕著頭,老淚縱橫,聲音嘶啞地哀求:
"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我女兒吧......“
“她年輕不懂事,她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了......"
那一刻,我的心,比碎裂的腿骨更痛。
所有的驕傲、尊嚴和堅持,在至親卑微的跪求麵前,如同我保護了二十五年的雙腿一樣。
被他們狠狠碾壓至碎裂。
我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一字一句,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從齒縫裏擠出:
"我......錯了。"
"我......放棄。"
"蘇硯白,我跟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