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蘇硯白離婚的第七年,我拖著一條廢腿,重新在國內頂尖劇院展開舞姿。
台下,掌聲如雷。
謝幕後,助理抱來一束藍色鳶尾。
“是一個孕婦模樣的人拿過來的。”
“她說他們一家三口都很想你。”
臨到休息室的門口時,助理指著前麵的兩個身影:
“就是他們。”
“那位男士好像還是世界有名的大提琴家誒。”
兩人似有所感,驀然回頭。
邊上是小腹微隆的林晚聲。
抱在他們懷中的孩子怯生生地朝我伸出小手。
“雲初。”他最終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他那把昂貴的大提琴。
“你跳舞時,真的好像回到了十八歲。”
我彎起唇角,沒有接話。
當然一樣。
十八歲和三十二歲的沈清辭,靈魂自由,隻為自己而舞。
不像二十五歲的沈清辭,愚蠢地在一個背叛者的琴聲裏,乞討著早已腐爛的愛情。
......
林晚聲輕輕撫摸著高聳的腹部,目光卻緊緊鎖在我臉上。
“還真是有緣分,連我們的孩子都這麼喜歡你。”
“他睜眼後,每次放到你舞蹈都會目不轉睛盯著看。”
她頓了頓,像是難以啟齒,卻又繼續往下說:
“我和硯白......我們一直很愧疚。”
“尤其是看到你重新站在舞台上,我......我昨晚在琴房坐了一夜,心裏真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低下頭,用手背輕輕按了按眼角。
蘇硯白在一旁沉默著,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動作略顯僵硬。
我客氣地彎了彎唇角,沒有回應她那矯揉造作的懺悔,隻是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準備離開。
臨走時,蘇硯白轉身,目光複雜地落在我臉上。
“以後,會留在國內嗎?”
“這些年,我積累了些人脈,如果你需要......”
“巡演結束就走。”
我打斷他,聲音沒有波瀾。
他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未能藏住的悵然。
林晚聲適時地輕輕拉了他的手臂一下,聲音溫順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提醒:
“硯白,雲初剛跳完舞,一定很累了,我們別打擾她了。”
直到他們走遠,風中才隱約傳來林晚聲輕柔卻清晰的聲音:
“......你別想太多,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我隻是......隻是看到她現在這樣,心裏既替她高興,又忍不住難過......”
“我們當初,確實對不起她......”
蘇硯白低聲回了句什麼,我沒聽清,也無心去聽,轉身走向休息室。
助理曉芸跟在我身後,一步三回頭,終於忍不住湊過來:
“沈老師,那是你在國內的朋友嗎?”
“那位先生氣質真好!他太太看起來也好溫柔,好像還有點為你哭了呢。”
我沒好氣地用演出流程表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
“沒聽過一句話嗎?越是悅耳的音符,越是容易讓人沉溺迷失。”
“而有些眼淚,不過是鱷魚的懺悔。”
她捂著額頭剛想反駁,一頁泛黃的琴譜從花束裏掉了出來。
是蘇硯白成名曲的手稿。
上麵還有我和蘇硯白共同署名的筆跡。
還有一個u盤。
她好奇地撿起來,插上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亮起,裏麵隻有一份音頻文件,命名為【驚鴻】。
點開播放,悠揚而充滿張力的大提琴旋律流淌而出。
其間巧妙融入了舞蹈的呼吸與腳步聲。
這分明是我剛才那支獨舞的即興配樂,將每一個跳躍與旋轉的瞬間都捕捉得精準無比,。
情感豐沛,堪稱絕響。
曉芸驚歎地捂住嘴:
“哇!沈老師,這曲子......完全是為您的舞量身打造的!”
“九十分鐘的舞劇,就能捕捉到所有精髓並即興創作出來,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看著音頻波紋,一時間有些怔忪。
曉芸窺見我的神色,笑著打趣:
“老熟人?餘情未了?”
我收回目光,將U盤拔下,放入口袋,平靜地說:
“那是我前夫。”
“剛才那個孕婦,是我之前最好的閨蜜,林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