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次醒來時，路嵐是被一陣劇烈的晃動驚醒的。

她躺在臥室的床上，神誌漸漸清醒，身體卻軟得沒有一絲力氣，連眼睛都睜不開。

鼻尖縈繞著陌生的香水味，混雜著傅朔川常用的雪鬆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緊接著，傅朔川和程曉鹿的聲音交織著鑽進耳朵：

“朔川，你輕點，她還在呢......” 程曉鹿的聲音帶著嬌嗔。

“怕什麼？她吃了五倍劑量的安眠藥，醒不過來。” 傅朔川的聲音沙啞，“還是你最懂我，比她會來事多了。”

“那你以後會不會隻疼我一個？”

“當然，你可是我的小鹿......”

後麵的話，路嵐已經聽不清了。

她像個活死人似的躺著，能清晰地感受到床墊的震動，感受到房間裏漸漸彌漫開的曖昧氣息。

每一絲都像針一樣紮進她的神經。

原來傅朔川說的 “玩點刺激的”，是當著她的麵，跟另一個女人做這種事。

她閉著眼，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心底最後一點微弱的火苗，在這一刻徹底熄滅。

不知過了多久，藥效漸漸退去，路嵐的手指終於能微微動了。

她悄悄睜開眼，看到程曉鹿正趴在傅朔川懷裏，手指把玩著他的項鏈：

“朔川，還是檢查下路嵐的手機吧。”

“我剛簽的 MCN 合同裏寫著不能跟異性傳緋聞，要是她偷偷拍了什麼，傳出去我就要賠天價違約金了。”

“隨你。”

傅朔川的聲音漫不經心，聽不出半分在意。

路嵐的心猛地一緊。

手機裏有新藥的核心數據，絕不能讓程曉鹿碰！

一旦數據泄密，整個團隊這些年的付出都白費了。

她咬著牙，用盡全力挪動手指，悄悄將放在身側的手機往枕頭底下塞。

可還沒塞到底，程曉鹿已經起身走到床邊，伸手就去扯她的胳膊：

“把手機交出來！”

路嵐死死攥著手機，不肯鬆手。

程曉鹿沒想到，被下了藥的路嵐還能有這麼大勁，用力一扯，自己腳下沒站穩，竟順著慣性往落地窗邊倒去。

路嵐沒來得及鬆手，被她帶著一起撞向玻璃 ——

“嘩啦 ——”

清脆的碎裂聲刺破空氣，路嵐隻覺身體一輕，整個人仰麵往下墜。

失重感傳來的瞬間，她下意識地護住了小腹，卻還是在墜入灌木叢時，感到尾椎骨傳來鑽心的疼，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流下。

模糊中，她看見窗邊的傅朔川，穩穩拉住了程曉鹿的手，眼裏滿是慌亂和心疼。

而她，像個被丟棄的垃圾，躺在冰冷的灌木叢裏，連他一個眼神都得不到。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路嵐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孩子沒了。

那個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傅朔川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

身邊坐著傅朔川，眼尾紅得厲害，像是哭過。

“嵐嵐，你那天剛走到玄關就昏了，我把你抱去臥室躺著，不知道怎麼回事，你自己

從落地窗掉下去了。”

“還好我們家隻有兩層，醫生說沒大礙，就是些淤青擦傷，休養幾天就好了。”

路嵐閉上眼，連看都不想看他。

他篤定她昨天意識不清，才敢說出這般漏洞百出的謊言。

二樓墜落雖不至於致命，可尾椎骨的傷和流產的劇痛，怎麼可能是 “淤青擦傷” 就能概括的？

心底寒涼一片，她清楚，不能再等了。

必須盡快把京大實驗室的設備和數據安排妥當，立刻離開這個男人。

傅朔川不會輕易跟她離婚。

畢竟這對傅家名聲不好，分割財產也麻煩。

所以她早就想好了，直接消失一年，用分居名義起訴離婚。

路家有專業的律師團，她甚至不用出麵。

傅朔川以為她睡著了，沒再說話，輕手輕腳離開病房。

走廊裏傳來他打電話的聲音，清晰地飄進路嵐耳朵裏：

“管家，今晚拍賣會上那套翡翠首飾，無論多少錢都要拍下來，給路嵐壓壓驚。”

路嵐冷笑。

他總以為，能用物質彌補所有傷害。

卻不知道，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等傅朔川回來，路嵐狀似無意地問：“我手機呢？我想看看實驗室的消息。”

傅朔川的神情有一閃而逝的慌亂，他別開眼，隨口搪塞：

“可能落在家裏了，沒注意。等回家我幫你找。”

路嵐陡然拔高聲音，語氣帶著警告：“是不是程曉鹿拿走了？手機裏的文件很重要。你要是不想害了她，就把手機還給我！”

可傅朔川眼裏的愧疚，在聽見 “程曉鹿” 三個字時瞬間消失。

他盯著路嵐，眼神裏滿是懷疑：“這麼心虛幹什麼？你真的偷拍小鹿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簽了 MCN，故意想造緋聞，讓她身敗名裂？”

“路嵐，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清純懂事，沒想到你這麼有心計，竟然算計一個沒招惹過你的人！”

路嵐忍著渾身的疼，撐著病床坐起身，目光死死盯著傅朔川：

“我沒偷拍，手機裏是實驗室的數據。程曉鹿要是敢動那些數據，我一定讓她把牢底坐穿！”

傅朔川不屑，嗤笑：

“嵐嵐，你不過是京大一個普通學生，小鹿是學校花大價錢從國外挖來的教授，你的數據她根本看不上，你少嚇唬我。”

“那就給我辦出院！”路嵐忍無可忍。

傅朔川神色不耐煩起來，卻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去給你辦。”

他剛離開，醫生拿著檢查單走進來，語氣帶著幾分惋惜：

“傅夫人，您流產了，胎兒已經七周。另外，您最好臥床靜養至少一個月，不能再劇烈活動了。”

路嵐接過檢查單，指尖冰涼。

她把單子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聲音平靜：“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孩子沒了也好。

省得生下來，還要麵對一個不愛她的父親。

這樣一來，她離開時，也沒什麼羈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