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雞還沒打鳴,我娘就帶著木魚跟經書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她穿得厚,膝蓋處又額外加了兩層毛護膝,肚子上還抱著個湯婆子。
寒風淩冽中,她渾身暖洋洋。
連扯嗓子讀《心經》也中氣十足。
沒讀幾句,老夫人屋裏的燈就亮起來,出來的嬤嬤怨氣極重。
“夫人這是在幹什麼?吵得老夫人都睡不著。”
我娘按我教的,開始抹眼淚。
“青絹知道自己大錯特錯,隻能日夜誦經為老夫人盡孝才能彌補。”
“聽寺廟住持說一定要在老夫人身邊大聲誦讀,外加敲木魚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所以才…您就成全青絹的孝心吧!”
說完也不管嬤嬤死命勸,開始嘶聲裂肺誦讀經書,木魚敲得跟撞鐘似的,連隔壁院子的麻雀也驚得撲騰起來。
老夫人被吵得腦仁疼,派人趕我娘走。
我娘死死扒著地不肯走,她懷著孕又沒人敢下重手。
便隻能由她哭鬧一場,硬留在院子裏繼續【盡孝】。
堅持兩天後,老夫人就服軟了。
還差人送來幾匹好料子,吩咐我娘消停點,好好養胎。
死老太婆也知道我娘懷孕了,還不是故意搞事。
果然跟顛婆鬥,還是得靠發瘋。
我娘擔心還會被針對。
我嗬嗬幾聲:“你清醒點,你可是在侯府,這裏的女人就是鬥來鬥去的,畢竟愛跟錢就隻有那麼多,就算你再不爭不搶,人淡如菊,你總歸占一份兒,別人想要你的怎麼辦?”
她垂下頭,若有所思。
平靜日子沒過多久,翠平賤兮兮端了一碗補藥說是許姨娘給特意做的。
“裏麵有紅花,但量不是很足,對我沒用,估計那許姨娘想害你,但又不敢下死手。”
我翹著二郎腿,指揮娘接過補藥。
翠平笑得諂媚:“姨娘好心,裏麵連她陪嫁的老山參都加進去了,夫人快些喝,不然就涼了。”
我娘猶豫著問我。
我眼皮都不抬。
“傻逼把柄都送到你門口了,怎麼能不搞事?走,咱們現在端著補藥去【感謝】許姨娘。”
許姨娘完全沒想到我娘會帶人直接上門,還當著她的麵一口幹完補藥。
她嚇得揪緊帕子,發出一聲尖銳的暴鳴。
然後趕緊指揮丫鬟去把倒地的我娘往外扶,嗓音都喊到要劈叉。
“你要死別死我院子裏!”
便宜爹跟太醫來得很快。
“夫人這胎相極亂,我從醫數十年還從沒遇到過,恐怕是被人下了猛藥。”
太醫把完脈,一臉嚴肅。
他當然沒遇到過!
哪個孕婦肚子的孩子會把臍帶當繩跳?
許姨娘臉色慘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砸得咚咚響。
“侯爺,我沒有要害她,那隻是普通補藥,是她故意來這裏陷害我的。”
便宜爹眼神狠絕,掐住需姨娘下巴。
“太醫說的你沒聽到?你當我傻子,去,把翠平拖出去打三十棍,讓她把該吐的都吐了。“
“敢對夫人下毒手,徐春華你這條命也不必留了。”
才一個晚上,許姨娘被發賣,翠平遭打死。
院子裏的鶯鶯燕燕都散了個幹淨。
我娘認真繡著給我的小衣服小帽子,卻有些低落。
“明明我贏了,怎麼卻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