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聽你的。送她去她鄉下奶奶那兒,老太太反正一個人,讓她管去。”
我心裏猛地一痛。
奶奶住在很遠很窮的山裏。
去年回去過年,她總用那種嫌棄的眼神看我,說我跟媽媽一樣,是“城裏來的嬌氣包”。
爸爸不要我了。
他真的要把我送走了。
就因為陳阿姨肚子裏有了新的小公主,不,可能是更尊貴的小王子吧。
“等她從陽台進來,我就跟她說。小孩子嘛,嚇唬幾句就聽話了。”爸爸語氣輕鬆。
他以為我隻是在陽台“待一晚”而已。
他不知道,他的女兒沈星念,已經凍死了。
我看著他們,心裏酸脹得厲害,
我想大喊:爸爸,我在這裏!看看我!陽台好冷,念念好痛!
可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隻能像個真正的幽靈,在這個曾經是家的地方,徒勞地飄蕩。
我飄進我的小房間。
陳阿姨已經把她的一些化妝品放在了我的書桌上。
我和媽媽一起畫的全家福被她狠狠扔在地上,相框摔得粉碎。
我想阻止,手卻一次次穿過她的身體。
無能為力。
我又飄回陽台。
雪光映照下,狗籠裏那個小小的身體蜷縮著,一動不動,頭發和睫毛上都結滿了白霜。
天快亮的時候,雪漸漸小了。
爸爸揉著眼睛從臥室出來走進廚房弄早餐。
陳阿姨跟出來,打著哈欠:“今天記得把她那些破爛扔了!還有,這房子過戶的事情,你到底什麼時候去辦?”
“知道了,馬上就處理。”爸爸應著,煎蛋的聲音滋啦作響。
早餐做好後,爸爸拉開玻璃門,裹緊外套,皺著眉走到籠子前。
他踢了踢籠子,積雪簌簌落下。
“沈星念?別裝死了,聽見沒有!”
籠子裏的我毫無反應。
“死丫頭,脾氣還挺倔!行,你就在這兒待著吧!有本事一輩子別出來求我!”
他說完就快步走回了客廳,再次重重地拉上了玻璃門,並且這一次,連窗簾的縫隙都仔細掖好了。
門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爸爸嚇了一跳,放下吃了一半的煎蛋,皺著眉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住隔壁的王奶奶,她一臉焦急,手裏還拿著手機。
“建國,我剛才起早打掃樓道,發現你家陽台的籠子裏好像不對勁啊!”
“那雪堆下麵,是不是星念那孩子?我怎麼看著像是不動了啊!我叫她也沒反應!你快去看看!我已經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