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知蕊淚盈盈地躲在江衡身後,神情好不可憐:“阿衡,把這狗處理掉,好不好?要是讓別人知道你養了狗,自己喜歡的人卻怕狗,很快就會露餡了。”
江衡看著她發抖的模樣,不禁憐愛地將她摟進懷中撫慰:“都聽你的。”
“這是我的狗,你們沒有權利處置。”顧琉璃小跑過去抱起同樣受驚的小白狗,一臉警惕地把它護住。
“知蕊也是為了你著想。”江衡有些不滿,“你別這麼不懂事。”
“來人,把那狗杖斃;從今天起,丞相府方圓五十裏內不得出現狗。”
說完,他大手一揮,幾個仆從就上前把狗強行從顧琉璃懷中抓出來。
“不要!”顧琉璃拚命掙紮,兩個仆從卻在江衡的示意下按住她。
剩下的人迅速把那小白狗捆好扔在地上,高高舉起比手臂還粗的木棒。
“江衡,那是我的狗,你之前送給我時說我可以一直養著它的!”她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帶著有些哀求的語氣對他道。
原本溫聲哄著雲知蕊的江衡在看向她時,眼裏的不耐煩卻滿到溢出來。
“丞相府裏一切東西都是我的,生殺去留我來處置,更何況——這都是為了你好。”
他手指一動,仆人拿著重棍毫不猶豫地重重打下,那小白狗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
顧琉璃看著他冰冷的側臉,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當著她的麵,要打死她當孩子一樣養的狗是為她好?
以保護她的借口愛上別的女人是為她好?
忘記自己曾經多麼愛她也是為她好?
她的心像被大石砸出好幾個窟窿,整個人劇烈地哭泣掙紮起來。
直到小狗的口鼻都被打出鮮血、已經奄奄一息,顧琉璃終於甩開身邊的仆從,用身體護住了它。
“顧琉璃!”江衡又驚又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的那一刹,一記重棍也收不住力道地砸向她的後背。
劇痛頃刻間傳來,顧琉璃咬牙撐起身子。
江衡看著她額角的冷汗和她死死護住的那隻狗,眼神有些複雜:“我們走。”
他攬住雲知蕊的腰離去,並未再回頭看她。
顧琉璃喘著粗氣,把僅剩微弱呼吸的狗帶回偏院。
小狗傷勢過重,縱使她既用了藥又用了針灸,也足足守到天快亮才撿回它半條命來。
雞鳴後,她才開始休息,晌午剛過,又想著起來再去看看小狗。
直至走到房門前,顧琉璃聞到一股濃鬱到刺鼻的血腥味,心頭突然浮現上不安。
她猛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不是荒僻的院子,是一張血肉模糊的狗皮。
原本雪白的毛發幾乎被血染透,滴落的血彙聚在她腳前——有人活生生地拔下整張狗皮,又將它拴在她房門口,保證她一推開門就能清晰看見。
何其殘忍。
顧琉璃緊咬著舌尖,直到口中也染上血腥味,才逼著自己沒暈過去。
她腳步踉蹌地想去找江衡質問——若沒有他的許可,不會有人這麼做。
從偏院到主院的這條路,她從未覺得有這般漫長。
還未走到主院院門,顧琉璃就聞到一股詭異的肉香。
她臉色蒼白,不住搖頭,拖著僵硬的腳步來到門邊。
半掩的大門裏,男女曖昧笑聲從裏麵傳出。
江衡從湯碗裏夾起一塊肉,喂到雲知蕊嘴邊:“我親手把那狗的皮給剝了,肉也讓人燉成了湯,你可解氣了?”
雲知蕊嬌笑著點頭,隨即又有些不忍道:“顧姑娘知道了,會很難過吧。”
“一隻狗而已,你既害怕,殺了便殺了。”江衡英挺的眉眼間滿是寵溺,“琉璃若是為了隻畜牲鬧脾氣,那就是她的不對了。”
顧琉璃隻覺得兩人的聲音像兩把刀子,攪得她心口血流不止。
她捂著嘴轉身跑出幾步,那肉香卻死死纏著她,從她指縫間擠入鼻腔,幾乎要將她逼瘋。
為了雲知蕊,他竟然親手殺了那隻小白狗。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麼喜歡、多麼重視它。
顧琉璃聞著肉味,終於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幹嘔起來。
心裏的悲痛和煎熬直衝得她兩眼一黑,暈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