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是被那一下鞭子所傷,又流產了吧。
我麻木地閉緊雙眼,孩子父親不知道是哪個粗暴的蠻人。
反正已經流幾十次了,家常便飯罷了。
可是今天見到顧淩風,為什麼痛苦像是千百倍被放大?
是因為我也曾幻想過,和他生一雙可愛的兒女嗎?
還是因為知道了昔日的愛人恨我入骨,終究還是心有不甘?
我額角冒出冷汗,又被叫去王帳內服侍。
我強忍劇痛,隨手用樹枝挽起長發。
帳內。
顧淩風鷹隼一般的視線射向可汗,語氣冷硬。
“可汗再好好想想,確定沒見過太和私奔去了哪裏?”
可汗額頭冒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將軍明鑒,公主當年跟著商人走得急,真沒留下蹤跡。”
他說這話時,眼神飛快地瞟了我一眼,滿是懼意。
他當然認得我,隻是看著顧淩風一杆長槍殺穿大漠的凶神樣子,哪敢說破?
我端著酒壺給顧淩風倒了酒,強撐著跛腿想退下。
顧淩風的眼神看到我的簪發,瞳孔驟縮。
“你過來。”
這簪發方式我從小用到大,極其少見,即使多年折磨也下意識沒改。
我腳步一頓,硬著頭皮上前。
他的目光在我那隻緊閉的瞎眼和獨眼間來回掃視,聲音帶著困惑。
“這眼睛好好的......怎麼瞎的?”
我手一抖,不受控製地想起曾經。
他將我圈在懷裏,一下下啄吻我的眼尾。
“公主眸若秋水,淩風心生仰慕。往後由我為公主執筆畫眉如何?”
紅雲耐心告罄,不耐煩地開口抱怨。
“漠北風沙大,女奴瞎隻眼有什麼稀奇?淩風你今日怎麼了?”
可汗汗如雨下,下意識搬出蠻人那一套打圓場。
“顧將軍喜歡,我就把這女奴的眼睛挖出來給您下酒!”
顧淩風沒理紅雲,也沒理可汗。
隻是看著我,眼裏竟然隱隱有淚光浮現。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懇求,亦或是某種不切實際的期待。
“你說話,我隻聽你說。”
我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嘶啞的氣音。
紅雲嗤笑一聲。
“原來是個啞巴,難怪問半天不吭聲。”
顧淩風的眼神黯淡下去,像是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他鬆開我,揮了揮手:“下去吧。”
酸澀和無力密密麻麻地湧上來,我難堪得幾乎站不住。
他認不出我也好,我寧願在他眼裏,我永遠是當年高傲漂亮的小鳳凰。
我寧願他恨我,也不要他愛我。
電光火石間,顧淩風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身子一抖,我小臂上有一塊梅花胎記。
是無數個抵死纏綿的夜裏,他反複親吻過的。
果然,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掀開遮住胳膊的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