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忍冬。”我低聲喚道,“前日讓你送去給柳侍郎的禮,可送到了?”
忍冬垂首:“按娘娘吩咐,那尊送子觀音已悄悄送入柳府。柳侍郎很是歡喜,說是良娣在宮中得寵,他在朝中更要盡心為太子辦事。”
我微微一笑,“很好,柳良娣近日如何?”
“禁足期間日日哭鬧,太子殿下心疼壞了,已經去探望過三次了。”
忍冬頓了頓,又說:
“殿下前日下令,將原本要給娘娘做生辰禮的那套東珠頭麵,贈給了柳良娣。”
我撚著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
那套東珠,是三個月前謝雲賀親自畫了圖樣,命尚宮局特製的。
“知道了。”我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紋樣,
“去把本宮那件白孔雀羽大氅找出來,明日要去給母後請安。”
次日清晨,我打扮得素淨,皇後見了我,果然蹙眉:
“太子妃今日怎麼穿得這樣素淨?可是身子不適?”
我勉強一笑:“回母後,兒臣一切安好。隻是近日宮中用度緊張,兒臣身為太子妃,理當節儉。”
皇後追問道:“用度緊張?東宮份例皆是按製發放,何來緊張之說?”
我故作慌亂:“是兒臣失言了,請母後恕罪。”
皇後並未答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柳依依解禁那日,恰逢樓蘭使臣來訪。
按宮內禮製,唯有太子正妃有資格出席國宴。
柳依依得知後,在依依閣哭鬧著摔碎了一套青瓷茶具。
“她沈清阮憑什麼?”柳依依尖利的聲音隔著幾道宮牆都能聽見,
“我才是殿下心尖兒上的人!我才有這個資格!”
謝雲賀來我宮中時,麵色為難:“阿沅,依依她很想見識國宴盛況。”
我正臨摹著一幅字帖,頭也不抬:“按祖製,側妃不得出席國宴。殿下若執意要帶柳良娣去,兒臣稱病便是。”
謝雲賀沉默良久,最終歎了口氣:“委屈你了。”
國宴那日,我稱病未出。
但皇後看到了在席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依依,神色極其不悅,宴會還未結束便找了個理由將她遣送回去。
夜深時分,忍冬匆匆入內,低聲道:“娘娘,事情辦妥了。那尊送子觀音今日被二皇子府的侍女失手打碎,密信已經呈到禦前。”
我放下手中的書卷:“陛下如何反應?”
“龍顏大怒,已下旨徹查柳侍郎與二皇子往來之事,太子殿下剛剛被急召入宮。”
就在這個當口,邊關急報傳來,北狄犯境,連破三城。
朝堂之上,主戰主和兩派爭執不下。
謝雲賀主戰,卻遭到主和派的極力反對。
雖然因先前獲罪被削去爵位,但我父親在軍中的威望猶在。
謝雲賀終於再次踏足我的寢宮,這一次,他臉上帶著久違的溫柔:
“阿沅,邊關戰事吃緊,還需嶽父大人出麵穩定軍心。”
我慢條斯理地斟茶:“殿下忘了,家父尚在禁足期間,不宜過問朝政。”
“先前是我考慮不周。”謝雲賀握住我的手,
“隻要嶽父願意親自掛帥出征,本王定向父皇求情,恢複你父親的爵位。”
我輕輕抽回手:“殿下,臣妾記得您曾說過,在這深宮中,利益比情分更重要。”
謝雲賀臉色一白,我繼續道:“父親年事已高,不宜再上戰場。不過,”
我故意頓了頓,“若是殿下答應臣妾一個條件,或許還有回轉的餘地。”
“什麼條件?”
我抬眼,直視他閃爍的目光:“請殿下立誓,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永不廢黜臣妾的太子妃之位。”
謝雲賀怔住了,他沒料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但為了戰事,他最終還是立了誓,蓋上了太子印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