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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春羽

第六回 擾閭閻凶徒遭慘禍 涉海雲烈女返忠骸

寧福鈞一見,心裏大喜,他準知葛天翔是定海主將,如果能夠取得首級,自是奇功一件,往上一搶步,一橫手裏刀,就奔葛天翔的脖項砍去。眼看刀已然離葛天翔不到半尺,猛見葛天翔陡然一回身,單手一舉一碰槊就奔了寧福鈞頭頂。寧福鈞出其不意,又是往上一個搶勁兒,打算再退,可就退不下來了,急忙用手裏刀往上一迎,槊沉力猛,當的一聲響,槊正砸在刀背上,連刀帶槊全砸在腦袋上,刀橫著就進了腦袋,連哎呀都沒哎呀,咕咚一聲,跟著一陣咕嚕咕嚕聲音,屍身滾落山下。這些賊兵一看葛天翔被削去了半片臉,依然能夠橫槊傷人,誰不害怕,呐聲喊,咕嚕一聲,退了下去。這時候船上的寇利眼看兵都進竹山門,正在高興,猛見兵又往下一退,一看竹山門上站著一個血跡模糊身穿黃馬褂、頭頂大花翎的當中一站,手橫雙槊,亞似天神一般,竟將去路擋住。仔細一看,正是陳勤綬說過的定海總鎮葛天翔,不由大怒,趁著兵勢往下一退,吩咐放炮,炮手一拉栓一撤手,咕咚一聲響,一股青煙直奔葛天翔,不偏不倚,打個正著,正在前胸上,一直打通後心,四外僅僅還有些皮連著,就是一樣,眼睛一閉,屍首沒倒。這一來可真把寇利給嚇壞了,心裏懷疑,別不是真人吧,真人哪裏能夠炮穿前胸,依然挺立不倒的。正要派人去探,忽見葛天翔身後上來了不少自己人,知道後山已然得手,急吩咐眾人二次搶山。那些賊兵分明看見葛天翔槊砸寧福鈞,炮穿胸膛,誰能不害怕?雖然往山上跑,可全都躲著葛天翔,一會兒工夫,就全搶進了竹山門。那些營兵,平常都受了葛王鄭三位的教練,忠義二字滿胸滿膛,如今一見主帥全完,賊兵全都進了城,心一橫,眼就紅了,手裏的是大刀、長槍,遠的紮,近的砍,一陣拚命,賊兵死屍疊死屍,血流成河。寇利一看不好,如今萬不能退,把炮手往上一調,一道口令誰要往後一退,當時開炮。那些賊兵可苦了,往前進是死,往後退也是死,沒法子拚吧,槍、刀往上又一攻,後頭的又往前一合。從早晨又殺到晚上,滿營三千多人赤膽忠心、義薄雲霄的壯士,就讓這兩萬多賊寇給殺了個罄盡。

寇利一看,仗也停了,自己兩萬多人剩了也就有一萬不到了,不由長歎一口氣道:“這幸虧是花了幾個錢,把援兵絆住,不然的話,要全都像定海這些位這麼忠勇,兩萬人連一個也回不去,不說搶什麼定海了。”

正要吩咐一聲搶,猛聽一聲焦雷響,真是震耳欲聾,青天白日,忽然狂風一陣,跟著傾盆一般大雨就下來了,趕緊找地方避雨。這時候街上已然連一個老百姓也看不見,所有的鋪戶完全關門,這些賊兵又痛又恨,又加上天性殘酷,哪裏還耐得住,一陣亂敲亂打,把些個不結實的門全給砸開了,咕嚕一聲全都搶了進去,見什麼搶什麼。尤其一樣,最是不夠人格兒,就是看見什麼小姑娘小媳婦,絕不能容過一個過去。寇利雖是頭目,生性也是一樣,不但不能約束部下,他也跟著胡亂幹起來了。雨也住了,天也晴了,滿地都是血水,寇利帶著一個小頭兒,拿著家夥,滿街一溜,來到一家門口,先是叫門,跟著就踹門,一陣踢踹,轟隆一聲門就掉下來了。寇利大喜,邁步往裏頭就走,才一進二門,跟著就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正端著一盆水要往屋裏走,聽見有人響,回頭一看他,他可就看清這個姑娘了,長得不用提夠多美麗了,心裏大喜,隨後就追進屋裏。這些亂賊一看頭目進了人家,當時呼哨一聲,也便四散跑得影兒不見,自去奸淫搶掠幹那些不是人幹的事兒去了。寇利看見那個姑娘,毫不害怕,反而向他一笑,當時一陣色膽衝天,一看那個姑娘已然進到屋裏,這時哪裏還有一點兒顧忌,便也大踏步追進屋裏。等進到屋裏再看,不由一怔。原來三間屋子,一明兩暗,在正中間這間明間,靠著後牆,安著一張竹床,竹床上頭躺著一個人,蓬頭散發,滿臉是泥,看那神氣像是個病人模樣,翻著兩隻眼歪著脖子看著自己。他雖是膽大,一看屋裏有個男人,那個姑娘已自不見,心裏說未免稍存啾咕,便向那病人點點頭,又用手比了高矮,擠出兩個字來:“姑……娘……”病人會意,用手一指裏邊那間屋子,寇利大喜,毫不猶疑,一挑簾子便躥了進去。那一進去,可嚇壞了,迎門一張桌子,桌子上站著一個人,形同乞丐,手裏卻拿潑風相似背兒厚,刃兒薄,冷森森,光閃閃,一口镔鐵鋼刀,一隻腳站在桌子上,一隻腳拿著朝天蹬,背在背後,一手挽刀,一手指點,笑笑嘻嘻地便似畫瘦了的判官相似。寇利就知道不好,一定是上了那個病人的當了,雖說自己身上有家夥,究竟自己單身一個人,自不能不有點兒膽怯。剛一摸簾子往後一退,桌上那人哈哈一笑道:“狗玩意兒,你還打算走嗎?別著急,我帶你玩兒會子去!”嘴裏說著,背後那條腿往下一略提刀往下就縱,寇利一看不好,那個胳膊肘兒陡地一麻,手再也揚不起來,正在一急,叭的一聲,左邊一個嘴巴已然挨上了。急忙回頭一看,正是床上躺的那個病人,也不像剛才躺著那個樣兒了,太陽穴也繃了,腮幫子也鼓了,兩隻眼睛一瞪,亞賽兩隻小燈兒一樣,從裏頭往外放光。寇利一撤腿,打算跑出去,拿刀的就過來了,底下橫著一腿,咕咚一聲,寇利就躺下了。原來早有預備,旁邊就是繩子,繩捆二臂,往起一提,就把他給在外頭床上去了。

拿刀的向那邊屋裏一聲喊道:“大姑娘,東西預備齊了沒有?”

屋裏答應一聲:“都齊了,六叔給您。”隨著聲音,從屋裏走出來一位。寇利雖然躺著,可是看得明白,正是剛才那個大姑娘,使勁一咬牙,心說我自要能夠出去,要不把你們宰了,算我沒有心胸。

姑娘一出來,手裏托了大盤子,看不清裏頭是什麼東西,拿刀的向病人道:“大哥您也幫個忙兒,別盡瞧熱鬧兒。”

病人哼了一聲道:“老六,你總是忘不了開心,要依著我幹脆把他弄死一扔完了,幹嗎費這個勁?”

拿刀的道:“您倒爽快,我得讓他多舒服一會兒,才能讓他死哪!”說著從盤兒裏頭拿起一個布團兒,把刀扔下,一伸大拇指,中指一張,就把寇利腮骨捏住,略微一使勁兒,寇利兩腮又酸又疼,就不得不把嘴張開了。嘴才一張,那隻手裏那個布團兒,噗的一聲正正塞進,嘴裏就算全填滿了,再打算吐出來,或是喊一聲,就叫休想。跟著又拿過一小包兒,打開之後,掏出一把,恍恍惚惚,看去像是做活的針,不知道要幹什麼。正在一怔,猛覺左肩頭上,一梅花針兒已然紮了進去,跟著右肩頭、兩肋、小肚子、大腿根、手腕子、胳膊、手腕子、十個腳趾頭,全都覺乎一涼一麻,倒是不疼不癢,也不知道那是幹什麼。針全紮完了,把綁繩也給解開了,寇利打算把手抽出來,先掏了塞口之物,哪裏知道渾身便抽了筋一樣,哪裏還使得上一點兒勁兒,這才知道不好。又聽哧的一聲,原來是把自己褲子後邊扯破,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他也聽人說過,相姑是怎麼一個職業,如今一看又把自己褲子後頭給撕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心想難道這兩個要把自己當相姑是怎麼著?心可幹著急,嘴嚷不出了,渾身連一點兒勁兒沒有,不用說是站起來跑,連喊一聲都不能夠,心裏這份難受就不用提了,爽得把眼一閉,連看都不看了。

拿刀的又是一聲喊:“鍋裏的東西怎麼樣?”

屋裏答言道:“已然全化了,六叔您自己進來拿一趟吧。”

拿刀的答應一聲,走進裏間,從一個小煤爐子上起一個小銅鍋,裏頭還擱著一個酒漏子一把鐵勺,笑嘻嘻地走了出來,一隻手一翻,就把寇利臉翻了下去,寇利就知道壞了。拿刀的把鍋往床上一放,拿起酒漏子對準了寇利的屁股,往下一坐腕子,寇利渾身就是一哆嗦。拿刀的一隻手扶著酒漏子,一隻手拿起鍋裏把鐵勺兒,在鍋裏舀了滿滿一勺兒,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翻腕子就給倒在酒漏子裏頭,寇利渾身連連又哆嗦了兩下。拿刀的又舀了一勺兒,又打在酒漏裏,把勺兒擱下,雙手一搖酒漏子,寇利臉上出的汗,真是黃豆粒兒大小,臉上顏色全成了白的了,又給提上。這才明白,敢情相姑是這麼一個消遣法兒,這可未免太無人道,不過現在自己正處在這種有強權沒公理的時候,什麼話也不用說了,依然閉眼不看。

又待了一會兒,那個病人說話了:“老六,你也鬧夠了吧,我好好的一個家,被你攪得不能住,現在隻有一跑了事。還有我們那頭,也是太不聽話,一個姑娘人家,處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年月,還不閉門躲禍,卻跟一塊兒搗亂,如今弄成這樣,隻有拋頭露麵。趕快走,她是這樣大的姑娘,我是這麼老的老頭子,前途茫茫,叫我憑空擔多大心思。”

屋裏姑娘搭話了:“爸爸說得是,女兒不敢強辯。不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賊子前來擾亂,殺官掠地,騷擾不休。如今這是他被我們給製住了,才能給他這一點兒苦吃,正是警誡勒束部下,不要再這樣胡作非為,也好多保全幾家兒女清白。爸爸說我們不該,如果換個樣兒,您再看看他們到了旁人家裏,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咱們糟踐他不應該,那麼他糟踐咱們就應該?”

病人長歎一聲道:“好姑娘,我說不過你,你都辦得對,反正現在咱們總得走,那是真的吧。”

姑娘道:“走就走,咱們又沒有什麼可戀的。”

拿刀的搭話兒了:“你們爺兒倆先別忙,我得給他留個說帖兒,不然咱們走了,街坊家受不了。”

屋裏姑娘道:“六叔,這裏有筆墨紙。”說著給送了出來。

拿刀的接了過來,先用手一指寇利道:“狗賊!你認清了,你們無情無理,殺人造反,你們現還要出來胡作非為,敗人名節。我現在給你留下一張紙條,我們走之後,少不得自會有你們的人前來救你,你可以給他們看,叫他們來拿我。如果你要拿我不著,再犯在我手,我定要你狗命。我說話,你懂不懂我不管,反正我是告訴你了,你要牢牢謹記!”說著話,提筆蘸墨,毫不思索便寫了下去。正在寫得高興,猛聽門外一片砸門的聲音,病人哎呀一喊道:“不好!你們的人可來了,咱們得趕緊走!”拿刀的又草草寫了兩筆,把筆硯放下向屋中道:“姑娘,咱們走吧!”姑娘答應一聲,一手提著一個包袱,走了出來。病人一見道:“你到了這個時候,還舍不得這點兒東西!”

一句話未完,當的一聲,哐啷一聲,大門碎了,從外麵擁進有四五十個賊兵,全都單刀長槍,直奔屋內而來。病人用手一指,提身一縱,嗖的一聲,人就起來了,雙腿平著一踹,正是後窗戶上,哢嚓一聲響,窗戶就掉下來了,人便也跟著縱了出去。拿刀的伸手抄起刀來,衝姑娘一指,姑娘也是提身一縱,橫腰一跨,包袱帶人都出去了。拿刀的先把刀往寇利腦袋上一蹭,寇利一眨眼,睜眼再看,拿刀的雙腳一點,兩隻手衝上,往起一撲,便跟一個直條兒相似,嗖的一聲,先出手,再出頭,仿佛燕兒穿林一般人就沒了。三個出去的工夫,外頭人才到,寇利一看,正是自己的弟兄。一看寇利躺在炕上,紋絲兒不動,不由都吃一驚,這個過去就扶腦袋,那個過去就攙胳膊,扶腦袋腦袋疼,攙胳膊胳膊疼,急得寇利直嗷嗷亂叫。有一個稍微明白一點兒,先攔住眾人,別亂動手,一麵向寇利嘴裏一掏,那塊布團兒上都見血了,趕緊慢慢兒撤出。寇利又是一陣幹噎,幹噎過去,這才向眾人說出話來:“我身上有針,把針拔去再說。”大家仔細一看,果然都有針,這才一根一根全都拔了下來。拔一處一處能動,全拔淨了,寇利也能坐起來了。才往起一坐,猛覺屁股後頭一陣又疼又酸,又癢又麻,又黏又辣,火燒火燎一般,嘩啦一聲,就全流出來了,急喊一聲“不好!”大家也看出來了,急忙扶起來一看,隻見寇利褲子後頭流出許多黑湯子,裏頭還有紅,有黃,有白,有紫,簡直不知是怎麼回事,不由全都詫異。寇利用手一指,大家一看,原來床邊還放有一張白紙,上頭歪歪斜斜寫著許多字。寇利認識字,拿起來一看,又是咬牙,又是可笑,又是可氣,隻見上麵的字寫的是:“告訴賊頭兒,快快滾球兒,收拾你亞賽活猴兒,奪了我們土地,壞了我們文武公侯兒,搶掠慘殺奸淫我們大姑娘小媳婦兒,惹得老爺無名火起記仇兒,才把你們私運的鴉片熬得出油兒,外加紅的辣椒、白的狗毛、黑的頭發、黃的桐油、紫的生漆全都煮成一鍋熟兒,讓你也嘗嘗這足槍飽鬥肥膏對料是什麼勁頭兒,你要還是胡作非為一個勁兒下流,那時要把你們一個一個全都剁成肉泥爛醬,叫你們屍骨橫飛,不能回家見你們老頭兒。”

看完怪叫一聲道:“好!好一個夏煌佼。你們還真敢留下名字,一個叫冉風客,一個叫夏煌佼,還有一個女的是冉同的女兒叫冉秀。”跟著一搖頭道,“騎馬步下是都不行了,最好給我找一張椅子把我搭了回去,後頭又癢,又麻,又酸,又疼,實在難受。”

賊兵道:“何必用椅子,現有他們坐的官轎,沒有人坐,何妨取來一坐。”

寇利一搖頭道:“還是用椅子吧。”小賊就知道他這回是怕了,便連連答應,找了一張椅子,把他搭了回去,怎樣醫治臀部以及後來又犯癢沒犯,再找什麼法子解癢,跟書中無幹,不去寫它。

夏煌佼自跟了冉同回到家裏,第二天果然定海出事,三總鎮戰死。依著夏煌佼還要出去看看,冉同再三攔住,並說事到如今,必有一場大亂,隻求人家不來找我已是好事,何必無故再去找麻煩。果然街上大亂,賊兵到處橫行,夏煌佼準知道必有人來騷擾,先和冉同說要治賊兵,冉同不理,又跟冉同的姑娘冉秀一說,冉秀淘氣便答應了,一切全都是夏煌佼的主意。夏煌佼可不知道他就是寇利,要知道他,也就不能讓他活著回去了。

眾賊兵一來,三個人全都往後窗戶跑了出去,冉同長歎一聲道:“夏六兒,你倒是有膽子沒有?”

夏煌佼道:“膽子有富餘,您說幹什麼?”

冉同道:“好!走!你跟我去幹一樣驚天動地順人的事兒去。”說著一手拉了夏煌佼,一手拉了冉秀,便像箭一般直往竹山門跑去。

這時大雨才住,街上盡是泥水血肉,混合成塘。夏煌佼向冉同道:“您有什麼去處?先告訴我行不行?這往竹山門直跑沿途都是他們的人,叫他們碰上那可麻煩。”

冉同道:“我問你姓葛的把他官兒扔開,夠個朋友不夠?”

夏煌佼道:“天字第一號兒的好朋友。”

冉同道:“這不結了,人家姓葛的既夠個朋友,你就不夠朋友,答應人家給人請兵去,半道兒跑回來,這對得起誰?”

夏煌佼道:“這話可不對,我不是沒去,半道兒上您跟我開玩笑,才把我攔回來。等到進了定海,我也曾再三要出去和那些小子們鬥一下兒,您又再三攔著,什麼天命早定,違之不祥,您說了許多許多,怎麼如今您倒埋怨起我不夠朋友起來了?”

冉同微然一笑道:“我跟您說著玩兒,實在是天命不可違背,咱們出去也是無益。不過現在姓葛的死在竹山門,死屍究竟是怎麼個樣兒?咱們可沒見著,交朋友一場,咱們似乎應當看一下子,如果已經被人毀了,那是一點兒法子沒有。倘若仍是拋屍在野,咱們盡其朋友之道,也應當給他找個地方把他埋了。不過竹山門上全是他們的人,此去可是大有危險,你要有膽子,你就走一趟,你要沒有膽子,咱們就算沒這回事,你瞧如何?”

夏煌佼道:“大哥,您這就不對了,早跟您說過,要別的沒有,要膽子有富餘。走,咱大大地幹他一下子,也出出心裏這點兒悶氣。”

說著話三個人一下腰,眨眼之間,可就快到竹山門了,往上頭一看,不由納悶兒,原來山上依然還是清兵的旗子,靜悄悄地連一個人也沒有。

冉同道:“留神,這個茬兒不對,難免不是誘敵之計,葛總兵獨當一麵,一定在正中。你從左邊走,我從右邊走,姑娘在底下打接應,倘若有點兒什麼動靜,咱們可別多耽誤,不是別的,槍炮可比你我快得多。”

夏煌佼點點頭,兩個人一分手,夏煌佼就從左邊往上跑去,可不敢趕緊跑,怕是地下有什麼埋伏,一邊跑,一邊用手裏刀點點戳戳。來到了半山,抬頭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隻見葛天翔半個腦袋已然不見,血跡模糊,前心通後心一個大窟窿,死得十分可慘。還有一件可怪,就是他依然手持雙槊,挺胸疊肚,靠著竹山門一站,連歪都不歪。夏煌佼心裏就犯疑心了,不用說這一定是賊人想的主意,把屍首往那裏一立,弄東西從後支住,兩邊都藏好了埋伏,隻要有人一想盜走屍首,兩邊埋伏槍炮齊放,這樣全都得死在這裏。便把腳步放慢,影著身子,一點兒一點兒前挪。那邊冉同也到了,一看神氣也跟夏煌佼犯了一樣的心思,也止住了腳,一點兒一點兒往上蹭。兩個人見麵,全都不敢高聲說話,彼此一點頭,用手一指葛天翔身後,全都會意,又往前探了幾次,依然一點兒動靜沒有。夏煌佼可就等不得了,刀往後一順,提身一跺腳,就打算縱過去了。就打這要縱還沒等縱起,猛見一道白光,從山下嗖的一聲,一直向葛天翔搶去。夏煌佼還以為是冉秀等得不耐煩了,她從山下縱了上來,急喊一聲:“不好!”要攔可就攔不及了。冉同可看出不是冉秀來了,因為冉秀一則沒有這麼好的功夫,二則身上穿的是青衣裳,也不會有這白光,疑心是有人跟葛天翔有仇,如今見了屍首,要來殺屍泄恨。心說那可不行,往前一縱身,伸開兩手往白光前直縱去。夏煌佼也跟著一縱而起,兩個人全是往白光前邊撲去。出乎意料,全都落在白光身後並聽一聲嬌叱道:“大膽狗賊,怎敢無禮!”一回手嗆啷啷一聲響,一口寶劍已在夏煌佼橫腰刺去。夏煌佼喊聲不好,打算往旁邊躲,可不由自己是個縱勢,身子淩空,卻使不出勁來,急忙順手裏刀往下壓,嗆啷啷一聲,火星兒亂迸。夏煌佼真沒想到來人這麼厲害,手使又是一口寶劍,事出大意,借著往外一磕的勁兒,雙腳斜著一踹,才算落到山上。這時候冉同也剛剛縱到,白光一閃,連肩帶背砍去。冉同喊聲:“來得好!”一個鷂子鑽雲,整個兒身子淩空翻起。

正是:

莫道起身早,已有路行人。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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