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我失聰後。
景澤亦帶著我,一邊上學,一邊演出。
好在還有學校發的補助金,不然當時我們兩個,必須有一個人輟學。
他一年又一年地給我當耳朵,而我則一年又一年地編纂著曲子。
最艱難的時候。
他甚至一天打三份工。
白天沒課的時候就出去跑外賣。
下午六點去當家教,晚上十點去酒吧演奏。
才堪堪攢出我們兩個人的學費。
因為我是聾子,找不到好工作,隻能在飯店後廚洗碗。
每天淩晨一點,景澤亦都會開著那輛破破的二手電動車來接我下班。
江邊的風很涼,但男人的背,熱得發燙。
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頭,也慢慢變得根深蒂固。
他的音樂造詣極高,沒過兩年,便在藝術圈嶄露鋒芒,讓一些老前輩都歎為觀止。
於是,我們的故事,便被媒體報道。
學校不僅免去了我們的學費,還給我們申請了昂貴的樂器、練習教室。
畢業後,我們順利結婚,留任學校當了教授,成為了模範夫妻。
他不再追名逐利,轉而將心思放在慈善上,去發掘有天賦,但是沒有條件的學生。
夏夢,就是他成功的代表。
我將她視作自己的親妹妹。
毫不吝惜地將所有的好東西都買給她,衣服、首飾、鞋包。
帶她去參加高端宴席,讓她拋頭露麵,斬獲更多的資源。
而她也不負我所望,成功拿到了我和景澤亦所在院校的通知書。
也成功的,愛上了我老公。
那天,我邀請她來家中做客。
許是喝多了,她看著牆上我們兩個人的合照,沒忍住落出了淚。
“師母,我真羨慕您。”
“有人愛,有人疼。”
“而我,卻是被爸媽拋棄的賠錢貨,奶奶重男輕女,為了給哥哥結婚,就把我賣了。”
那時我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
還抱著她安慰,說有我和景澤亦在。
現在想想,她恐怕跟景澤亦想的一樣,希望我去死吧。
之後全程,夏夢都是微醺著,半靠不靠在景澤亦肩膀上。
我以為她頭疼不舒服,還叫景澤亦莫要推辭。
現在想想,男人當時溫柔的眼神,可能比夏夢還要早心動吧。
隻是,他年齡較大、性格沉穩,不像小姑娘藏不住心事,從未表現出來。
景澤亦轉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哭了。
他慌得不知所措,連忙給我擦眼淚。
“老婆,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想起過去的事了?”
男人寬闊的胸膛將我攬在懷裏,我卻聞到了一股不屬於家中任何一款香水的味道。
哦對。
去頒獎典禮的三天前。
夏夢找上過門,說昨天晚上下雨,謝謝老師把衣服借給她穿。
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我沒忍住,終究是開口問出了那個真心話的問題。
“澤亦,你告訴我,除了我,你心裏還有沒有別人?”
那一瞬間。
我像個矛盾的南北兩極。
一邊期待他說實話,一邊又希望他可以繼續欺騙我。
男人幽幽歎息,臉上是心疼的無奈。
“笑笑,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
“看來,那群學生真的是被慣壞了,我現在就打電話教訓他們。”
他說著就要掏手機,被我按住。
“景澤亦,回答我。”
男人思緒似乎飛了好一會,才猛地回神。
“沒有,笑笑。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語氣之真誠,言辭之動容,一度叫我懷疑。
他自我.安.慰之時,喊出的名字,是不是我聽錯了。
其實,這事與學生關係不大。
如果沒有他一直以來的默默應允。
學生怎麼可能會當著我的麵,搞這麼大的小動作。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沒心情再坐摩天輪了。
以前,景澤亦總說我幼稚、古板。
不過是個摩天輪,看看風景罷了,有什麼意思。
我年過三十,已經配不上這些年輕人的東西。
可他又背著我,不知道帶夏夢來了多少次。
回去的路上,景澤亦的手機一直在響。
男人有些猶豫著接起來,對麵是學生的聲音。
“老師,夏夢同學喝多了,我們不知道她家在哪。”
“笑笑,把定位發給他們。”
眸色平靜,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不對勁。
當晚,我要求與男人分房睡。
男人有些失落,但還是耐著心問我。
“笑笑,還是因為那個真心話大冒險嗎?”
“這次確實是我不對,沒管好學生,害得你心情不好。”
“我答應你,這個月我們結婚五周年,我給你準備一個大大的驚喜怎麼樣?”
我指著他的手機,“有人給你打電話。”
然後當著他的麵,將助聽器摘下,去廚房熱牛奶。
這回是夏夢打來的。
景澤亦這次沒有猶豫,直接接了起來。
我如往常般安靜地坐在餐桌旁,視線聚焦在城市的夜空。
電話裏。
夏夢朦朧的聲音,如同清晨散不開的霧,惹人憐愛。
“老師,別走......”
男人強忍著的防線瞬間崩潰,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