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日,沈柔嘉勉強能下床行走了。
她正要打開房門,便聽見門外的丫頭在議論:“沈丞相自殺一事可是真的?”
“當然了,不然世子為何把沈千金禁足在這兒,就是怕她鬧事唄......”
“啪”的一聲,房門被打開。
沈柔嘉出來抓起一個丫頭就問:“謝明景在哪!”
那丫頭被滿眼猩紅的沈柔嘉嚇得不輕,結巴著回答:“世、世子在、在西廂房那邊…”
西廂房,顧芳沁這幾日住的地方。
沈柔嘉顧不上隱隱作痛的傷口,快步來到西廂房。
一路上靠近西廂房都沒有一個下人看守。
“世子哥哥,我能不能不喝這藥了?”顧芳沁甜膩的聲音透過窗戶傳進沈柔嘉耳朵裏。
“可是你當初不是擔心會被柔兒欺負?所以才托人尋來這方子來扮癡傻。”
原來連癡傻這一點,也是謝明景與她聯手誆騙的。
“哼,你前幾日也看見了,那沈氏才不管我是否癡傻呢,故意砸我一臉水,還有那畜生肯定早就被她教唆好的!”
“我身子上這淤青,幾日了都還沒消完,疼死我了......”
謝明景聽完寵溺地笑了,“行,都依你。”
下一秒,房門就被沈柔嘉猛地推開。
謝明景看著闖進來的沈柔嘉,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還沒等他開口,沈柔嘉便一下子在他麵前跪了下來。
“沈相之女沈柔嘉求世子救我父親。”
謝明景連忙將她扶起來:“唉,我就知道你這性格會這樣,所以我才不讓你出門。”
“不是我不想救,是嶽父他…他自己選的這條路啊!”
沈柔嘉聽了隻覺得可笑,父親從小教她臨危不屈,從沈府被官兵押走的那日父親還握著她的手說自己絕不會認罪,又怎會選畏罪自殺這條路!
沈柔嘉紅著眼,拽住謝明景的衣袖喊著:“那父親的屍體呢,我求你帶我去見一下父親的屍體!”
“冷靜一點,柔兒!”
沒等謝明景安撫完,一旁的顧芳沁便上前狠狠給了沈柔嘉一巴掌。
“不準欺負世子哥哥,你這瘋女人!”
沈柔嘉被扇倒在地,臉上頓時顯了印,全身也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謝明景看見她額前冷汗直流,剛想下身去扶,顧芳沁卻“嘶”了一聲。
“怎麼了?”謝明景轉頭看向揉著腰的顧芳沁,“是不是剛剛用力了,淤青又疼了吧?”
沈柔嘉縱使心如死灰,對這場麵也難以做到視而不見。
她始終不明白,為何曾經說要護她一世的人說變就變。
她閉上眼,唇邊扯出一抹極淡極苦的弧度,強撐站了起來。
“所以,世子不願帶我見屍體?”
謝明景被她這生分的稱呼弄得有些不快:“嘖,柔兒,你為何聽不懂呢?我…”
沈柔嘉沒聽完他說的話就衝了出去。
顧芳沁一臉好奇地問:“你就這麼放她走了?”
“無妨,她總這樣,等氣消了自然會來求和。再說了,還有三日就是大婚,她能跑到哪去?”
謝明景篤定地回答。
沈柔嘉出去沒多遠就在院子裏撞見謝明景母親。
國公夫人看見沈柔嘉滿眼熱淚的樣子便問:“喲,這是怎麼了?”
沈柔嘉心裏又有了一絲慰藉。
過去,國公夫人待她一向和善,或許,她會幫自己一把。
可國公夫人在聽見沈柔嘉提出想見父親屍體的請求後,臉色頓時變得難堪起來。
她瞥了一眼身後的丫頭,那丫頭便開口:“夫人,再不進去這安胎湯藥可就要涼了。”
安、安胎?
此話一出,誰要喝安胎藥不言而喻。
沈柔嘉抽出被夫人握住的手,滿臉失神地看著那碗湯藥。
“柔兒,你先回房休息吧,我還得趁熱給沁兒送藥去。”
原來那日在謝明景手上看見的牙印,是她咬的。
原來謝明景不是在沈府出事後搭上顧氏,而是早就辜負了她的真心。
她回頭望著國公夫人的背影,望著這偌大的國公府。
好一個循規蹈矩,高風亮節的謝氏!
沈柔嘉猛地吐出一口血,虛弱地咳了兩聲。
她剛想抬起腳離開,身後卻傳來顧芳沁的聲音,不再是頑皮稚氣,而且充滿冰冷的寒意。
“喂,沈千金,你可知為何謝家人不帶你去領屍體?”
沈柔嘉心頭一震,猛地回頭。
顧芳沁臉上掛著得逞的微笑,吐出那充滿惡意的話語:“”你怕是還不知吧,昨夜天牢走水,你那父親早就變成一灘灰燼了!”
沈柔嘉渾身發冷,盯著捂住嘴拚命忍笑的顧芳沁,顫抖著說:“不是走水,是你父親放的火。”
顧芳沁顯然沒料到沈柔嘉如此冷靜地說出真相,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