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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生計，六十歲的林大強去了一個私立中學當後勤，搬桌椅，修水電。

我則在小區附近找了個家政的活，給人家打掃衛生。

雇主是個很和善的老大姐，知道我的情況後，總會多給我一些水果點心。

日子雖然清苦，但我們不用再看人臉色，心裏反而踏實了。

隻是每到夜深人靜，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林承澤。

我想不通，那個小時候會把唯一的雞腿讓給我，下雨天會背著我趟過泥水的孩子，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偷偷注冊了一個新的微信號，隻敢看，不敢加。

林承澤的朋友圈，記錄著他和我分開後的幸福生活。

他和徐小雅去了馬爾代夫，慶祝結婚紀念日。

照片上，徐小雅穿著比基尼，戴著碩大的鑽戒，臉上能笑出花兒來。

林承澤從背後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一臉寵溺。

他還給徐小雅的父母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大平層，說是為了方便二老看外孫。

徐小雅的媽媽生日，他包下五星級酒店，送了一對沉甸甸的龍鳳金鐲。

他叫她“媽”，叫得比叫我還親。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檸檬水裏，又酸又澀。

我不得不承認。

他不是沒錢，隻是不願給我們花。

他不是不懂孝順，隻是孝順的對象不是我們。

中秋節那天，家政公司的老板給我們發了月餅。

我提著那盒包裝精美的月餅，和老伴坐在昏暗的小房間裏，誰都吃不下。

手機響了，是林承澤。

我激動地接起，以為他是來祝我們節日快樂的。

“媽，你和爸現在在哪？”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急。

“我們在......在老家啊。”我撒了謊。

“別騙我了！我今天給老家那邊的同學打電話了，他們說根本沒見過你們！”

我的心一沉。

“說！你們到底在哪？”他語氣嚴厲，像是審問犯人。

我不敢說話。

“我告訴你，徐小雅懷孕了！她家裏人要過來，家裏住不下！我不管你們在哪，馬上給我找個地方躲起來！一個月之內，不許露麵，不許聯係我！”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愣在原地，渾身的血都涼了。

他聯係我們，不是因為擔心我們向我們。

竟然是怕我們，會礙著他嶽父嶽母的眼。

怕我們這兩個上不了台麵的窮親戚，會給他丟人。

林大強從我手裏拿過手機，麵無表情地關了機。

“雪梅，從今天起，忘了我們還有個兒子吧。”

那晚，林大強咳了一夜。

第二天，他就病倒了，高燒不退。

我把他送到附近的小診所，醫生說是重感冒引起的肺炎，要我們趕緊去大醫院。

我慌了神，我們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也不夠交住院押金。

萬般無奈之下，我隻能重新把手機開機。

我想，虎毒不食子。

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