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我恍惚的時候,旁邊路過的人看見了這漫天飛舞的鈔票,眼睛都直了。
下一秒,他們像聞到血腥味的蒼蠅,全都湧了上來,趴在地上瘋狂地撿錢。
“我的錢!這是我的錢!”
我回過神來,嘶吼著衝進人群,想把屬於我的東西搶回來。
可那些人根本不理我,甚至有人為了搶錢,還狠狠推了我一把。
他們隻是埋頭加快手裏的速度,撿到幾張就立刻塞進口袋,然後飛速離去。
我像一條落魄的流浪狗,趴在冰冷的地上,和他們爭搶著那零零散散的鈔票。
最後,人群散去,我手裏隻剩下薄薄的一疊,數了數,大概一千塊。
我緊緊攥著那被揉得皺巴巴的一千塊,無力地癱坐在街角。
從家庭美滿,到淪落街頭,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到我甚至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挫敗感將我淹沒。
我恍然若失地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我才緩緩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黑暗處走去。
............
“王總,情況很不樂觀。”
市中心醫院的VIP病房外,主治醫生摘下口罩,臉色凝重。
“患者的病情出現了反複,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猛。”
顧倩的妝哭花了,她死死抓著王明達的胳膊,指甲都陷進了他昂貴的西裝料子裏。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我的血也可以嗎?”
醫生搖了搖頭,遞過一份新的報告。
“血型雖然匹配,但王總您的血液進入患者體內後,產生的抗體效果......遠不如她之前使用的血液。”
“說人話!”
王明達煩躁地吼了一聲。
“簡單來說,您不是最佳供體。”
醫生推了推眼鏡,下了最後的結論。
“必須找到患者之前的供血者,隻有用他的血,做最後一次強化治療,患者才有可能挺過去。”
“否則......唉。”
顧倩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王明達臉色鐵青,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我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冰冷的機械女聲傳來。
顧倩也瘋了一樣搶過手機,重播了一遍又一遍。
結果都是一樣。
“這個廢物!關鍵時刻他死哪去了!”
顧倩尖叫著,把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她不知道,那天被趕出家門後,我就把我的智能手機賣了,換了個一百塊的老年機。
這台老年機的電池老化得嚴重,頂多隻能撐兩三個小時。
此刻,那台破舊的機器正在我的工裝口袋裏,因電量耗盡而自動關機,屏幕上一片漆黑。
“查!給我查!就算把整個城市翻過來,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王明達的怒吼在醫院走廊裏回蕩。
他的權力確實很大。
不到半天,我的位置就被鎖定了。
城南,一處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與周圍格格不入,突兀地停在了滿是泥濘的工地門口。
車門打開,王明達和顧倩走了下來。
他們光鮮亮麗的打扮,和這裏漫天的塵土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我正和幾個工友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扒拉著盒飯裏的最後幾粒米。
聽到動靜,我抬起頭。
正對上他們嫌惡的視線。
“李宥維,你可真行啊,躲在這種狗窩裏,讓我們好找。”
顧倩捏著鼻子,踩著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麵前,生怕沾上一點臟汙。
我沒理她,低頭繼續吃飯。
這些天,高強度的體力活早已把我的身體掏空。
我需要食物。
王明達見我無視他們,臉上掛不住了。
他走上前,一腳踹翻了我手裏的盒飯。
米飯和菜湯灑了一地,沾滿了灰塵。
他從昂貴的愛馬仕皮包裏抽出那份我早已按了手印的離婚協議,甩在我臉上。
紙張的邊緣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
“看清楚,協議上寫了什麼?”
“現在,琪琪需要你的血。”
“馬上,跟我走。”
他用一種命令的口吻,仿佛在召喚一條狗。
我盯著地上那攤狼藉的飯菜,胸口堵得發慌。
那是我的午飯。
也是我今天的晚飯。
我慢慢抬起頭,看著王明達那張不可一世的臉。
“如果我說我不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