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睜眼時,入目是陸宅臥室那盞昂貴卻冰冷的水晶燈。
意識回籠,鈍痛感從四肢百骸蔓延開。
手機屏幕不斷閃爍,推送著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新聞。
我磕頭認錯的視頻被多角度曝光。
#外科聖手沈知秋德行有虧,當眾下跪認錯#
#昔日國獎得主,今日醫界之恥#
陸氏集團官博公開發言和我切割。
陸西洲將我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我,徹底毀了。
那些我嘔心瀝血研究出的成功,早在我身敗名裂之際,被悄無聲息地轉移到了陸氏集團旗下。
他榨幹了我最後一點價值,然後像丟垃圾一樣,準備把我丟棄。
真是......好狠的手段。
這時手機特殊提示音響起。
是之前我之前托信賴的舊友秘密送檢的樣本,出了結果。
我點開加密文件,目光觸及屏幕上那行冰冷的結論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荒謬......
太荒謬了!
我死死盯著屏幕,像是要把那幾個字刻進瞳孔裏。
先是低低的嗤笑,笑聲越來越大,逐漸變得癲狂,
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湧出,糊了滿臉。
又哭又笑,狀若瘋婦。
原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荒唐透頂的笑話!
房門被猛地推開。
陸西洲逆光站在門口,頎長的身影帶著一股迫人的壓力。
見我滿臉淚痕、眼神空洞,
他眉頭微蹙,邁步走近,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看到網上的東西了?”
他輕歎一口氣:
“我說了隻要你乖乖的,不再提離婚,安分守己地當好你的陸太太,我可以出麵幫你澄清。”
我抬起淚眼,模糊的視線裏是他冷硬的輪廓。
澄清?
事到如今,他以為我還會信這些鬼話?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陸西洲,你覺得我現在還在乎這些嗎?”
我撐著發軟的身體站起來,逼自己與他對視:
“我現在身敗名裂,人人喊打。陸家這樣的高門大戶,不需要一個如此不堪的太太吧。”
“陸西洲,簽字,離婚。”
陸西洲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眸中翻湧著怒意:
“沈知秋,你真是冥頑不靈!”
“不然呢?”我冷笑,語氣裏淬滿了冰碴,
“難道陸家還指望我繼續留在這裏,為你們當牛做馬搞研究,然後再把我的成果,張冠李戴到你唐琳頭上?”
我看著他驟然縮緊的瞳孔,心中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故意用話刺他:
“陸西洲,你遲遲不肯簽字,百般阻撓我離開,不會是......還喜歡我吧?”
他沉默了。
那雙總是盛滿嘲諷和冰霜的眼睛,此刻竟閃過一絲痛苦,
快得讓我幾乎以為是錯覺。
但這短暫的沉默,於我而言,更是坐實了最大的荒唐。
我再也抑製不住胸腔裏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指著門口,聲音嘶啞:
“滾!你給我滾出去!”
之後幾天,我被變相軟禁在這座華麗的牢籠裏。
陸西洲遲遲不肯跟我離婚。
終於陸母再也坐不住了。
她闖進我的房間,保養得宜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刻薄與厭惡:
“沈知秋,你那個該千刀萬剮的爹,偷走了我的念安!”
“你怎麼還有臉賴在這裏?怎麼不去死!”
我的念安......
我看著眼前這個情緒激動、言辭惡毒的女人,
想起手機裏那份沉甸甸的鑒定報告,
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一種命運弄人的悲涼和深深的疲憊席卷全身。
等她罵夠了,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到她麵前。
“這是離婚協議。”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隻要實驗室。陸西洲一簽字,我就立刻離開陸家,從此和你們再無瓜葛。”
陸母狐疑地打量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什麼陰謀的痕跡。
最終,擺脫我這個“汙點”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她拿過協議,冷聲道:
“記住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