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裴青回國,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隻是有一天突然玩笑似的問我:“桑旎,你跟了我這麼久委屈你了,其實雲城的青年才俊有很多,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是一種商量似的語氣,可我卻聽出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蜷縮成拳的掌心被指甲掐得生疼。
我強忍著差點落下的淚水,抬頭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季裴青,你知道那晚的電話是打給我了吧,當年徐宴寧那麼決絕地離開你,你到底沒有骨氣嗎?!”
“你曾經受過的屈辱算什麼?我在你身邊的這些年又算什麼?!”
“因為她回來了,所以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快點處理掉我,歡天喜地接納她了嗎?!”
季裴青整個人頓住了。
空氣中靜默了一瞬。
片刻後,他輕哂一聲,“桑旎,我以為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有默契,我的確曾經落魄,可不代表我的家庭能允許我接納一個你這樣的普通人。”
“宴寧跟我青梅竹馬,她被嬌慣壞了,來自家庭的壓力也讓她身不由己,我又一意孤行地非要靠自己闖出些名堂,當年的事情我們彼此各有難處,我不怪她。”
“我們不過各取所需,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除了婚姻。”
我無法接受。
更聽不懂他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
最初說自己是見不得光的金絲雀隻是玩笑,卻沒想到他當了真。
情緒迅速反撲,我砸了整棟別墅的每個角落。
上下三層的裝修瞬間變成了敘利亞風,最後扔出去的那隻花瓶,狠狠地砸在了徐宴寧的腳下。
我大汗淋漓,狼狽地抬頭,呼吸驟然停滯。
她穿著剪裁得體的套裙,包裹著勻稱纖細的身材,海藻般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和當年匆匆一瞥的模樣毫無二致。
“桑小姐,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能爬上裴青的床,隻是因為你心思深重,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乘虛而入。”
“別裝了,你當初怎麼那麼恰好出現在那裏,不就是知道裴青是北城季家太子爺嗎?裝什麼清高?”
“下三爛的情婦,永遠上不得台麵的二奶,這樣的身份已經算是對你的恩賞了!”
直到那時候,我才終於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季裴青的身份。
他從來不是什麼悲慘絕望的落魄流浪漢,隻是心高氣傲的少爺拚命想要證明自己,體驗生活,遊戲人間。
三個人的故事,兩個人出老千。
隻有我傻乎乎地當了真,認認真真地承擔起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還沾沾自喜。
崩潰絕望的情緒上頭,可我甚至連所謂的北城季家是什麼都不知道,卻已經先感受到了來自身份懸殊的鄙視。
徐宴寧笑著看向我,眼底滿是輕蔑。
“你老家還有一個高齡的奶奶吧,她老人家能不能安度晚年,就看你識不識趣!”
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威脅,我毫無還手的餘地。
他們動動嘴就能把我的軟肋查得一清二楚,甚至門牌號碼都一並報得清楚。
從心底蔓延出的恐懼,是我的無能為力。
季裴青歎了口氣,眼神中有疲憊和不耐,深鎖的眉頭似乎在無聲地表達,我比他平素處理代碼時更加難纏。
“桑旎,我很感謝你的陪伴,也感謝你當年的傾囊相授。”
“所以如果你執意想要留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買套房子,在市中心的黃金地段,你永遠可以享受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