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隻有桑婉婷簽字的婚前協議。
一旦我簽了字,無論我們處於什麼時期,協議立刻生效。
桑婉婷,淨身出戶,不得有異議。
這是結婚的時候,桑婉婷親手送我的,她曾立誓:
“我這輩子不會對不起你,也不會做對你不好的事。”
“如果有,讓我這輩子家破人亡!”
她成功了。
成功地,忤逆了當初的誓言。
這份協議我曾不想要,卻被桑母拿走了。
她說我爸媽去世,這是我唯一的依仗了。
現在看來,或許桑母也不敢全然相信自己的女兒能夠不辜負我。
畢竟那時候我們就因為江川吵過無數次架。
但我卻相信了。
愛情使人盲目。
我接過協議,輕輕點頭:
“謝謝,阿姨。”
桑母徹底落下淚,她嘴唇哆嗦了半晌還是揮揮手讓我離開了。
將補充的婚前協議交給律師後,後者看到雙方都簽字了也沒有再多說。
從那天後,我很少見到桑婉婷。
她搬了家,和江川住在了一起。
無論大小場合都高調帶他出席,絲毫不在乎別人對她們的指指點點。
聽說她將名下一半的個人財產都轉移到了江川名下了。
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也都給他了。
這些都是我曾經也有過的殊榮。
我知道,她是要用這一切來打破我和她曾經的那十年。
要是換做以前,我定是要再鬧上一番。
她轉移財產,我就凍結賬戶。
她轉移股份,我就召開董事會開除她。
但現在,我沒力氣了。
我的心理疾病複發了。
“你的意思是,你十年前出現過和現在一模一樣的情況?”
桑母請來的心理谘詢師確實是頂尖的,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犀利的字眼。
我抬眸看著眼前漂亮的女人,笑道:
“你這麼漂亮,為什麼不出道而選擇做醫生啊?”
丁梨好看的眸子逐漸認真起來,她彎腰和我平視。
聲音輕柔,卻莫名地讓人有安全感:
“逃避問題,並不能解決問題,周先生。”
我下意識攥緊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是。”
“十八歲那年,我因為一場車禍失去爸媽後就有了這種症狀。”
“當時症狀的表現是,我收到了十年後的我的短信。”
“而現在,我又收到了十年前我妻子的短信。”
見我終於坦誠,丁梨認真做筆記,合上病曆看向我:
“這是典型的妄想症,用於逃避現實。”
“周先生不妨可以想想,十八歲你第一次出現這症狀的時候,和你妻子發生了什麼。”
“而現在又發生了什麼讓你想要逃避。”
“下一次見麵,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我瞳孔一縮,過去的記憶浮現。
十八歲那年爸媽去世後,我將桑婉婷當成人生唯一的光。
直到高考之際,江川拿著當年我丟失的手機掛墜說是他將桑婉婷救出車禍現場的。
桑婉婷深信不疑,指責我不該騙她是我救的她。
可那天是我從後座爬出來,將還有一絲生命氣息的她一點點拖出來的。
她不信,因此和我冷戰了一個月。
就是那次,我有了妄想的症狀。
回過神,我便看到了桑婉婷。
她看到我從心理谘詢室的門牌裏走出來,臉上的譏諷毫不掩飾:
“怎麼?在精神病院呆久了還真呆出病了?”
我避開她的話題,平靜問道:
“你來做什麼?”
桑婉婷轉了轉無名指上的鑽戒,摘下,扔掉。
鑽戒滾到了路邊的下水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收回視線,始終麵無表情。
她皺眉,似乎有些詫異,但還是冷冷開口:
“過兩天我要和阿川舉辦婚禮,來找你要我媽給你的家傳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