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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轉過身，極力壓製著身體的顫抖。

李叔叔拿著手電筒。

那張白日憨厚溫和的臉在此刻，詭異又恐怖。

我咽了咽口水，手指死死掐著自己。

笑了笑，故作輕鬆回答。

“噢，李叔叔啊，嚇我一跳，我來找廁所，阿衍睡著了我不忍心吵醒他。”

“出來找一圈都沒找的，就想著問問趙阿姨。”

“叔叔怎麼醒了？”

他沒說話，打量懷疑的視線一眨不眨看著我。

叫我在這十二月的天。

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他伸手指了指左側的茅屋。

“那裏，是廁所。”

他一邊說，一邊上前用手電筒照著屋裏的女人。

見她往嘴裏塞著稻草，沒有半點異常。

這才放了心。

“苓苓，晚上不要亂跑，讓李衍那小子陪著你。”

我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好的叔叔，今天是我莽撞了。”

這時，李衍被吵醒，走近皺了皺眉。

“好了爸，別嚇到苓苓了，她膽子小，我帶她去上廁所。”

十分鐘後。

我和李衍回了屋，他狀若不經意地詢問試探。

“你覺得趙阿姨怎麼樣？”

我心頭咯噔一下，立馬側身抱著他。

“就覺得腦子不好其實也是種幸運吧，不然知道她爸媽不愛她，得多難過啊。”

李衍微不可察鬆了口氣。

“算了，我們還是明天就走。”

這次我沒有異議，此時此刻，我比誰都希望趕緊回到京都！

李衍輕輕拍著我的背哄睡。

待我呼吸綿長後，叫我兩聲沒反應。

才掀開被子走出了門。

我眼皮動了動，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李叔叔開口，“那丫頭會不會發現什麼了？”

李衍回答，“不會的，苓苓很單純，她想不到這方麵。”

李叔叔歎了口氣。

“行，明天你們趕緊離開，以後沒事別回來，我自會去看你。”

李衍猶豫了一下。

“這女人，你還打算養著？”

李叔叔狠絕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還養？老子養了二十年，不下蛋的母雞老子不養了。”

“我已經聯係好了人，明天你們走後，晚上我就五百塊賣給聯係好的老跛子。”

我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攥緊。

胸口肆虐的恨意快要將我逼瘋。

他們竟然！

這群沒人性的東西！

我本來打算明日回京都報警，可是如此一來，我就不能離開了！

誰知道他會把媽媽轉手賣到哪裏去！

我好不容易找到媽媽。

絕不能再讓她在我眼前消失！

正想著，李衍推開門，重新躺在了我的身邊。

不過片刻，呼吸綿長。

而我卻透過月光，看著窗外的那一間茅草屋，徹夜未眠。

舅舅和爸爸告訴過我，媽媽是這世界上最好的舞蹈家。

她的桃花扇舞名動京都。

可是，我見到的媽媽，卻已經被李家人蹉跎成了這個樣子！

我閉了閉眼，將視線挪到自己的腳上。

咬咬牙，下了狠心。

次日，我是被李衍搖醒的。

“怎麼了？”我裝作惺忪的樣子，看著李衍心疼的表情。

他指著我的腳踝。

“苓苓，你的腳怎麼腫這麼厲害！”

我輕輕動了動，瞬間疼得臉色發白，“嘶！”

他急忙製止，“別動，這太嚴重了，我們立馬離開去醫院。”

我下床，卻一步都不能走。

瞬間跌坐在地上，裝作懂事的樣子安慰他。

“算了阿衍，你給我弄點紅花油，今天應該是走不了了，明天好一點再走？”

他思索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見他離開，我強忍的冷汗傾瀉而下。

沒關係。

媽媽，我一定要救你。

這一次，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李叔叔見我這樣，像是將昨晚的懷疑摒棄。

立馬去隔壁兩百米的人家買豬腳。

我心下一動，看著去借紅花油的李衍和出門的李剛。

還有正在睡覺的老太婆。

立馬抓緊機會，一瘸一拐走到茅屋窗前。

“苓苓，你的腳！”

媽媽瞪大眼睛，我卻搖搖頭打斷她。

“媽，你聽著，他們今晚會把你賣出去，我想辦法拖住他們。”

“到時候，你就跑，玩兒命地跑，出門往左邊的小路一直跑就能見到國道。”

我塞給她一把錢。

“不要坐村民的車，上國道後攔大巴車，跑得越遠越好。”

“也別去鎮上，去市區後給舅舅和爸爸打電話，他們號碼一直沒變。”

媽媽瞬間擰眉搖頭。

“不！我絕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忍著腿上劇烈的疼痛，嘴唇都有些泛白。

“你聽我說！他們沒有證據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知道嗎！”

她眼淚刷刷砸在地板上，不停搖頭。

還想說什麼。

我卻打斷她，眼神堅定，“別猶豫！”

瞬間鼻尖泛了酸。

“媽，以後，咱們團圓的日子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