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日，全京城都知道了。

林薇薇兄長流放途中遇襲，僥幸撿回條命，卻斷了雙腿，而林薇薇也被林家除名。

蕭將軍跪在沈府門外的第三天，我命人潑出去一盆水。

混著冰碴的冷水，澆透了他一身傲骨。

管家戰戰兢兢遞來話。

“將軍問，可還滿意？”

我摩挲著茶杯，想起輪回第一世，我也是這樣跪在雪地裏，求他信我清白。

茶水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視線。

“告訴他，才剛開始。”

“小姐，蕭將軍他在門外自廢右手經脈，說這是還您第一世為他擋箭的傷。”

茶盞在指尖轉了個圈。

我起身走到窗邊。

那個男人跪在泥濘裏，右手軟軟垂著，血順著指尖滴進雪地。

我扯了扯嘴角，輕聲道。

“告訴他，第一世我擋箭，是因為那時還蠢。”

“現在聰明了，讓他留著那隻手，好好握著他的將軍印。”

輪回第十次開啟時，我正坐在前往江南的馬車上。

這次我提前半年布局，終於趕在大雪封路前離京。

車簾被長劍挑開。

蕭煜喘著氣靠在車轅上，左手死死抓著窗框，右腕胡亂纏著染血的布條。

“知微，城郊三十裏埋伏著北境細作，前世你在這裏中過毒箭。”

我握緊袖中匕首。

他忽然笑了。

“別怕，這次我帶足了人手。”

遠處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

他側耳聽著，轉頭看我，眼底有光。

“你看，輪回也不全是壞事。”

“至少我能提前知道，哪裏有人要傷你。”

我盯著他腕間滲血的布條，匕首緩緩出鞘。

“蕭將軍，你怎知這次，要殺你的人不是我？”

廝殺聲漸近，他左手突然探入車窗。

我下意識刺出匕首，卻被他輕輕握住手腕。

他指尖在我掌心畫了個圖案。

“細作頭目腰間有銅鈴，前世你聽見過鈴響。”

遠處果然傳來細碎鈴聲。

“東南角第三個弓箭手，專瞄你左肩。”

破空聲應驗而至，被他反手一劍擊落。

他喘著氣抵住車窗。

“知微，重來這麼多次，我總算學會怎麼替你擋災了。”

我看著他新添的箭傷，忽然想起第六世。

那時他為我擋了一箭，傷口潰爛三月不愈。

我鬆開匕首。

“何必呢？你明知道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不會愛你。”

他眼底的光黯了黯，卻扯出個笑。

“沒關係。”

“隻要你能活著恨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