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知道很沒禮貌，可我還是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幾碗麵條。

周念安和她爸爸笑著打趣。

“是不是被我們家大廚的手藝折服了？”

媽媽神色晦暗，沒說話。

吃過晚飯後，我和周念安回了她的房間。

房間很溫馨，堆滿了畫具和毛絨玩偶。

書架上擺著好幾塊獎杯，是各種繪畫比賽拿的獎。

我不自覺和周念安比較起來。

她學習成績似乎沒有我好，但愛好很多，也有不俗的表現。

我也不自覺幻想。

如果我在媽媽身邊長大的話......

這一刻，嫉妒如野草一樣瘋漲。

見我似乎對牆上的畫有興趣，周年安很驕傲。

“我畫得不錯吧，嘿嘿。”

“其實是繼承了媽媽的天賦，爸爸說媽媽畫畫也很厲害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媽媽不畫了。”

她翻箱倒櫃地想找自己的畫作給我分享，我蹲在她旁邊，看到一疊泛黃的素描。

最上麵是一隻嬰兒胖嘟嘟的小腳丫。

“這是你畫的嗎？”我問。

周念安瞥了一眼，搖頭。

“不是我，可能是媽媽以前畫的吧。”

我拿著畫紙的手一頓，更仔細地觀察起這本陳舊的畫作。

小腳丫很可愛，能感受到筆者在勾勒它時候傾注了無限的溫柔與愛意。

腳背上突兀地畫了一隻蝴蝶，翅膀的形狀好像一塊胎記。

胎記？

我猛地湊近，牢牢盯著翅膀看了許久。

沒錯了，是和我腳上一模一樣的胎記！

我的心跳驟然失控。

這是......媽媽畫的我。

我抖著手，快速往後翻頁。

畫中都是小孩子的局部特寫，有小腳丫，小臉蛋，後腦勺和蓮藕般的小短腿。

通過細節的變化，能看到小孩子一直在長大。

一直到大概三歲左右的時候，這種素描突然停止。

後麵全是混亂的塗寫。

能看出作畫者的內心——痛苦、迷茫、後悔，和滔天的怨恨。

最後一頁什麼都沒有，隻寫著幾個字：

“我要離開這個強奸犯的家，離開這個大惡魔和流淌著他肮臟血液的小惡魔。”

“嘔......”

吃得太撐了，胃部被激烈的情緒一刺激，難受得想吐。

周念安嚇了一跳，一轉頭就看看到我蒼白的臉色。

“知知姐姐，我去幫你拿藥。”

說完，她飛跑出去。

下一秒，媽媽推門走了進來。

她臉色難看地扔過來一個厚厚的信封。

“這是林誌豐要的錢，拿了就趕緊滾回你們山裏去。”

我感覺臉上被重重扇了一個巴掌。

原來爸爸不離開，竟然是為了敲詐媽媽！

我跌坐在地上，沒有動。

感覺自己連哭都沒有資格了。

許久，又一個更厚的信封砸進我的懷裏。

媽媽居高臨下，語氣生硬，卻別開眼沒有看我。

“這個......留著你上大學用。”

“自己藏好，別告訴他。”

我看著懷裏那疊帶著她指溫的錢，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

媽媽還是愛我的吧。

無聲哭了許久，我終於收拾好心情，啞著嗓子求一個真相。

“媽媽，你當初為什麼會和爸爸在一起。”

媽媽臉上的血色倏然褪去。

她睜大眼睛，恨恨地瞪著我，一字一頓。

“因為我去山裏采風，迷路了，向山民問路，卻被他拖到山裏被強暴了。”

“你滿意了嗎？”

“強奸犯的女兒。”

媽媽的聲音含著泣血的恨意。

每個字都像捅在我心頭的一把刀，來回攪動著我的血肉。

“嘔！”

我終究沒等來周念安的胃藥。

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