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再向任何人求助。
我成了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鳥。
唯一的區別是,籠子的門沒有上鎖,但我走不出去。
我開始偽裝,偽裝成一個被產前焦慮困擾的、多疑又愚蠢的孕婦。
我會在江馳下班時,給他一個溫柔的擁抱。
我會在飯桌上,笑著和他討論嬰兒房的布置。
我會在深夜,依偎在他冰冷的懷裏,假裝熟睡。
而他,也對我恢複了從前的體貼。
隻是,當他以為我睡著時,他會俯下身,將鼻子湊到我的脖頸間,深深地吸氣。
像在品聞一道即將入口的美味。
我有一部很舊的手機,藏在衣櫃最深處的舊靴子裏。
我不敢用家裏的Wi-Fi,隻敢用流量。
夜裏,等江馳進入書房後,我便躲進被子裏,用這部舊手機上網。
我搜索一切關於“血魚”、“生辰八字”、“獻祭”的關鍵詞。
得到的信息雜亂無章,但都指向了某種陰邪的方術。
在無數個不眠之夜後,我混進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專門研究玄學異聞的論壇。
論壇裏的人神神叨叨,討論著各種我看不懂的符咒和法術。
我不敢暴露自己。
我用內窺鏡,拍下了一張血鯉的照片。
照片很模糊,隻能看到一個血紅的輪廓。
我匿名將照片發了上去,配文:
“請問有高人認識這是什麼魚嗎?朋友家的,看著有點邪門。”
帖子沉了很久。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一條私信彈了出來。
ID是“白先生”。
他的頭像是純黑色,沒有任何信息。
“你這張照片,是在哪裏拍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強作鎮定地回複:“在一個朋友家看到的,覺得很特別。”
對方很快回複:“這不是普通的魚,這叫血祿鯉。”
白先生似乎知道我的震驚,他沒有催促,而是靜靜地等著。
幾分鐘後,他發來一條消息。
【這種魚,是靠吸食與主人命格相合之人的精氣神和氣運,來為主人換取財富和權勢的邪物。】
“你是魚主的妻子,對嗎?”
我盯著那行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沒有回複。
他又發來一條。
“你是不是已經懷孕了?”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顆子彈,擊中我的心臟。
我顫抖著打出:“是。”
下一秒,白先生發來一長段文字,那段文字,將我徹底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這種邪術,代代相傳,以血為契,以妻為飼。”
“它最惡毒的一點,就是在女人分娩之時,舉行最後的儀式。”
“因為那一刻,母體精氣神最弱,生命之門大開,最利於吸取一生的氣運。”
“而那個即將出生的胎兒,特別是與主人血脈相連的男嬰。”
“則是鞏固邪術、讓血祿鯉與新主人徹底綁定的最佳藥引。”
藥引。
我的孩子,隻是一個藥引。
我摸著我的肚子,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絕望,在裏麵輕輕地動了一下。
他還發來一張模糊的黑白舊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男人,容貌有幾分相似。
其中一個,竟然是年輕時的江馳父親。
“看到他旁邊那個男人了嗎?他們是雙胞胎。可惜,血祿鯉一次隻能認一主。”
“這個男人的妻子,就是這樣病逝的。”
“這張照片裏,另一個男人,本該是血祿鯉的繼承人。”
白先生在我公公的頭像上圈出一個圈。
我的手腳一片冰涼,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原來,我婆婆也是經曆了這些......
就在這時,肚子裏的孩子輕輕動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充滿了生命力。
我曾為他的每一次胎動而欣喜若狂。
我曾無數次幻想他出生後的模樣。
原來......
原來江馳期待這個孩子,隻是為了更好地殺我。
婚姻是我的牢籠。
孩子是我的催命符。
對新生命的期待,在這一刻,化為對我自己死亡的倒計時。
無盡的絕望之後,是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