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巨大的恐懼過後,是火山噴發般的恨。
我不能死。
我的孩子也不能成為祭品。
我回複白先生:“有破解之法嗎?求你救我,無論什麼代價。”
這一次,我沒有絲毫偽裝,開門見山。
“有。但很危險。”
“我不怕危險,我隻想活下去,和我的孩子一起。”
他給了我一個藥方,都是些很常見的中草藥。
他說,這方子裏的幾味草藥,混合在一起。
能暫時擾亂血鯉的感知,讓它分不清誰是真正的“飼料”。
我記下藥方,刪掉了所有的聊天記錄。
第二天,我主動向江馳道歉。
我抱著他,眼淚說來就來。
“老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最近總是胡思亂想,還懷疑你。”
“我問過醫生了,也問了薇薇她們,都說是我產前焦慮太嚴重了。”
“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演得投入,哭得真切。
江馳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傻瓜,我怎麼會生你的氣。你是我最愛的人。”
他以為,我已經徹底認命。
他以為,籠中的鳥兒,終於放棄了掙紮。
我開始每天變著花樣給他煲湯。
烏雞湯,排骨湯,鴿子湯。
每一碗湯裏,都加了白先生給我的藥。
江馳毫無防備,每天都喝得幹幹淨淨。
他的警惕心,果然在我的溫順中,一點點瓦解。
時機成熟了。
一周後,我假裝無意中提起。
說我鄉下外婆留下的老宅子,環境清幽,空氣好。
我想去那裏安胎,遠離城市的喧囂。
江馳沉吟片刻,便同意了。
他以為我已經被他徹底掌控,為了讓飼料在獻祭前保持最好的狀態,他欣然同意。
“好,你想去就去,我周末就送你過去。”
他撫摸著我的肚子,笑得溫柔。
“讓我們的寶寶在山清水秀的地方長大。”
去鄉下的前一天,我借口孕晚期要做一次全麵檢查,讓江馳陪我去了醫院。
我支開他,找到了我一個在血站工作的朋友。
我告訴她,我老公出軌了,對象是他的白月光,我想報複他。
我哭得聲淚俱下,把一個被背叛的妻子的絕望和瘋狂演得淋漓盡致。
我求她幫我一個忙,用別人的血,替換掉我抽的那一大袋血。
我要用這份假血做一個親子鑒定,去惡心那對狗男女。
朋友被我的故事打動,又看在我塞過去的一個厚厚的紅包份上,答應了。
其實,那袋被換掉的血,另有他用。
回到家,我趁著江馳不注意,在客廳、臥室、書房門口的走廊。
所有隱蔽的角落,都安裝了微型攝像頭。
一切準備就緒。
江馳開車送我去鄉下。
在高速路口,我抱著他,最後一次扮演深愛他的妻子。
“老公,我會想你的。”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
“乖,照顧好自己和寶寶。”
車子開走,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我轉身,打了另一輛車。
我根本沒去鄉下。
我去了本市最破舊的一個老城區。
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巷子裏,我接到了一個人。
一個坐在輪椅上,麵容陰鷙的男人。
他就是白先生。
照片上的另一個人。
我把他帶回了我和江馳的家。
我站在門外,用備用手機,點開監控畫麵。
江馳回來了。
他以為我走了,一切盡在掌握。
監控裏,他走進臥室,從我的梳妝台上,拿起一根我的頭發。
他拿出一個布製的小人偶,上麵用紅線歪歪扭扭地繡著我的生辰八字。
他將我的頭發,塞進了人偶裏。
然後,他走進書房,將那個人偶,扔進了血紅的魚缸。
他開始在魚缸前布置一個簡易的法壇,嘴裏念念有詞。
就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
砰!
巨大的聲響,讓正在念咒的江馳渾身一震。
他驚愕地回頭,看到了我。
“蘇冉?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沒有回答他。
我手裏拿著一張從網上打印下來的血祿鯉圖譜,一步步向他走去。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江馳,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家傳了幾代的秘術,我一個外人,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江馳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的目光越過我,看到了我身後的人。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失聲叫道:“叔叔?!”
我身後,那位指點我的白先生,正坐在輪椅上。
他的臉與江馳有七分相似,眼神裏,是積壓了二十年的怨毒。
他沙啞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磨出來的:
“我的好侄兒,二十年不見,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