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是我媽。我按下接聽鍵。
“錢呢!怎麼還沒轉給你弟?你死哪兒去了?”
聽著她的質問,我為自己剛才那一絲期待感到可笑。
除夕夜我一夜未歸,她隻關心錢。
背景音裏,陳安宇在嚷嚷:
“媽你跟她說那麼多幹嘛!讓她趕緊打錢!”
“陳盼娣我告訴你,現在回來,把錢拿出來,這事就算了!”
“不然你以後就別想進這個家門!”
心口一陣發緊。
“媽,我已經報名成功了,很快就會搬出去。”
不等她回應,我掛斷電話。
走出網吧,天邊泛起魚肚白。
除夕過去了,新年真的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把自己關在出租屋裏複習。
從早到晚,時間排得滿滿當當。
身體疲憊,心裏卻前所未有地充實。
期間我媽和我弟輪番電話轟炸。
見我不接,又讓大伯、舅媽來勸。
信息裏全是“白眼狼”“白養了”之類的指責。
我把手機靜音,一個字都沒回。
初八那天,我收拾好複習資料,準備去理發店把工作辭了。
剛推開理發店的玻璃門,就聽見一聲哭嚎。
“大家快來看看啊!就是這個沒良心的!”
我媽坐在地上,拍著大腿,頭發散亂。
一看見我,她猛地爬起來抓住我胳膊:
“就是她!親弟弟結婚見死不救,藏著十萬不給!現在婚事黃了,老陳家要斷後了!”
店裏瞬間安靜,所有人都看過來。我歉疚地看了眼店長。
“媽,有事出去說。”
“我不出去!我就要讓大家評評理!”
她拽著我衣服,“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報答我?自私自利!不孝女!”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
一個燙頭的大嬸搖頭:“現在年輕人是自私,連親弟弟都不幫。”
拎著菜籃的大叔附和:“養女兒有什麼用?白費糧食!”
但也有不同的聲音。一個正在染發的年輕女孩小聲說:
“憑什麼姐姐一定要幫弟弟啊......”
店長走過來:
“阿姨,大過年的別動氣。盼娣對家裏怎麼樣,我們都清楚。”
我媽立刻調轉槍口:“你算什麼東西?我們家事輪不到你插嘴!”
店長提高聲音:
“盼娣每個月一發工資,第一件事就是去銀行給您彙款!”
“她自己中午就啃個饅頭,省下錢給弟弟買最新款手機!”
一位常來做頭發的老顧客忍不住開口:
“我說大姐,你這當媽的不能太偏心啊......”
“我偏心?”我媽聲音尖利,“她是姐姐!幫弟弟不是天經地義?”
她轉向我:“你今天不把錢拿出來,我就當沒生過你!你給我滾出家門!”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
“媽,我早就搬出來了。”
她愣住:“什麼?”
“我說,”我慢慢掰開她的手,“我租了房子,不會再回去了。”
她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馬上更凶:
“你嚇唬誰呢?就你那點本事,能在外麵活幾天?到時候別哭著回來求我!”
“不會的。”我彎腰撿起被她扯掉的背包,“我後麵不會再求你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我填寫離職表格。
“你、你真要跟我斷絕關係?”
我看著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慌張,笑了:
“媽,口口聲聲說讓我滾的人,是你啊。”
她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手裏的電話響了。
是我弟,她馬上接起,語氣瞬間軟了八度:
“喂,安宇啊,怎麼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她的眉頭漸漸擰緊。
掛斷電話後,她臉色鐵青,一把拽住要離開的我:
“雯雯家來退婚了!你滿意了?現在你弟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要死要活的!都是你害的!”
她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濺到我臉上:
“你今天必須把錢拿出來!我去找雯雯家說情,這婚事還有救!”
“媽,”我平靜地看著她,“我說過了,那錢我要讀書。”
“讀什麼書!你非要逼死你弟才甘心嗎?”
她抬手就要打我,被店長攔住了。
我不再看她的醜態,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