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詩予攥緊手心,不去四周投來的各色眼光,隻死死盯著李懷瑾。
“我沒撒謊,不信,你現在就可以跟我去親眼看看......”
話音未落,李懷瑾手中的酒杯已狠狠砸在她腳邊!
玻璃碎片混著酒液炸開,濺濕了她的褲腳。
夏詩予渾身一顫,僵在原地。
她垂頭,使勁眨眼,想把湧上來的淚水逼下去。
三年,她隻請求過這一件事。
卻被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羞辱。
她不能走,爺爺的棺材重要。
尊嚴而已,一個月之後她再也不會見到這些人。
夏詩予死死盯著地麵,聲音沙啞但堅定:
“李懷瑾,我沒有提出過什麼要求,就兩個人,我發誓這會是唯一一次......”
“終於裝不住了是麼?”
李懷瑾一把站起身,把她按在牆麵上,熱氣呼到她耳邊。
“這一次是兩個人,以後呢?”
“是不是要我把整個警兵連都撥給你?”
“你準備再享受多久就搬家?嗯?”
他見她隻是紅著眼不說話,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死死按著她。
夏詩予疼得以為手臂要斷了,奮力掙紮,卻被他鐵鉗般的手臂死死困在懷裏,動彈不得。
“夏詩予,你做夢!”
“想借我的勢?下輩子都別想!你這輩子,生是我的人,死也得靠我的名!”
李懷瑾近乎瘋狂的將她禁錮在牆上,酒氣噴灑在她臉上,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她消失的那幾年,他近乎每晚噩夢。
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這是她夏詩予該受的懲罰!
蘇茵茵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李懷瑾,嫉妒像毒蛇啃噬著她的心。
“懷瑾哥,別這樣,”她柔聲勸道,轉而看向夏詩予,眼底掠過一絲惡意的精光,“說起來……詩予姐姐,你和我血型一樣呢。”
“我家裏正好備著血袋。這樣吧,你現場給我獻800毫升血,我就給你兩個人。”
“如果你爺爺真的出事了,你……不會拒絕吧?”
夏詩予望向窗外爺爺村子所在的方向,牙關幾乎咬出血來。
“好。抽完血,人必須立刻跟我走。”
蘇茵茵看向麵色陰沉的李懷瑾,莞爾一笑:“當然,兩個人而已。”
她話音剛落,夏詩予已一把抓起桌上的血袋和導管,決絕地轉身走向廚房。
去獻血站已經來不及了。
必須在天亮前,趕到爺爺身邊。
她走進廚房,拿起那把閃著寒光的刀,對著自己左臂,眼都不眨地劃了下去。
溫熱的血液瞬間湧出,彙成一股細流。她麵無表情地用另一隻手拿起血袋接住。
這刺目的紅,讓她瞬間想起同房那夜,床單上那片同樣猩紅、卻帶走她做母親資格的印記。小腹也跟著傳來一陣熟悉的、令人絕望的抽痛。
客廳裏,李懷瑾煩躁地灌下一大口烈酒,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廚房裏那個模糊而倔強的背影。
蘇母放下筷子,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嘖,有些人啊,為了攀高枝,真是什麼狠招都使得出來。”
“不就是仗著那點舊情分,覺得鬧過頭了總會有人心軟嘛。畢竟,當初不也是這麼厚著臉皮找回來的?”
蘇茵茵與母親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示意下人繼續給李懷瑾斟酒。
“媽,別這麼說。說不定人家就想靠著李太太的身份,將來生個兒子,好保住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呢。”
周圍人紛紛附和。
“原來是這樣啊,還是蘇小姐懂啊。”
李懷瑾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猛地一口將酒灌入口中。
一個小時後。
夏詩予手腳癱軟,隻能靠著牆,左手臂上已經有了十幾道縱橫交錯的傷口。
她用布條裹緊不再流血的地方,看著沒一塊好肉的手臂,掀起了裙子,刀尖對準了大腿。
“呃......”
劇烈的疼痛讓她發出痛呼,她轉頭看向門外,好像心臟上也被劃開了口子。
客廳裏,蘇茵茵含羞帶怯的低著頭,李懷瑾臉貼著她的頭,手握住她的腰,兩人緊緊靠在一起。
蘇母嘴角快咧到耳根,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四周“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奉承,像一記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扇在夏詩予臉上。
這三年,李懷瑾除了完成必須的任務,從來沒與她親近過,就算場合需要禮節性的挽手,他也會甩開她的胳膊。
更別說在父母同輩麵前,她都沒和他一起出現過。
怪不得,原來每次宴會他從來不讓她出席,原來她不配。
蘇茵茵才是他真正想攜手相伴一生的人。
這三年他所有的行為都有了緣由。
她夏詩予隻不過是他迫於老爺子的壓力逢場作戲的對象罷了。
哄笑聲漸漸停止,夏詩予垂下眼,看著血液一滴滴落下,抬手劃開新的口子。
他恨她拆散了他和夏茵茵,所以才會這麼折磨她?
可明明他直說,她一定不會打擾他們的感情的。
她扯了扯衣袖,卻怎麼也遮不住滲出血痕的紗布。
不必再探尋他的心意了。
這個月之後,她和李懷瑾橋歸橋,路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