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詩予將燉好的藥膳端上桌。
蘇茵茵湊近,被熱氣一熏,立刻蹙起眉頭往後縮。
“哎呀,好燙。”
李懷瑾自然地接過碗,仔細吹涼,遞到她唇邊。
“乖,對身體好。”
蘇茵茵就著他的手,小小嘗了一口,立刻甜笑:“嗯!真好喝。”
......
夏詩予麵無表情地轉身上樓,將那令人作嘔的溫情隔絕在門外。
她拖出自己帶來的舊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滿櫃子的昂貴衣物,她一件沒碰。
這些從來不屬於她,就像這場婚姻一樣。
剛合上箱子,門被推開。
李懷瑾沉著臉站在門口。
“你要去哪?”
夏詩予將箱子往角落一推,語氣平淡:
“舊東西,不要了。”
轉身的瞬間,卻被他狠狠抵在冰涼的梳妝台上。
“嗬,”他冷笑,氣息噴在她耳側,“是啊,尊貴的李太太。”
“當初走得多幹脆,如今又回來,不就是為了這人人都巴結的生活?”
“滿意了麼?穿金戴銀,呼奴喚婢。當年你夏家落魄時,想過還有今天嗎?”
她解釋了無數遍,她沒有不告而別。
可他一次也沒信。
抬頭撞上李懷瑾偏執又陰翳的瞳孔,夏詩予第一次沉默了。
就算她她解釋了無數遍,當初離開是迫不得已。
他一個字都不信。
抬頭撞進他偏執到近乎瘋狂的眼底,夏詩予第一次,連辯解的力氣都沒了。
算了。
她累極了。
她垂下眼,輕輕吐出一口氣。
這無聲的反應,卻徹底點燃了李懷瑾。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說話啊!不是清高麼?不是為了權勢回來,那是為什麼?”
“偏偏在你家落魄時回來?你證明給我看啊!”
他聲音嘶啞,帶著崩潰的邊緣的瘋狂。
手腕上傳來劇痛,夏詩予疼得悶哼,卻被他毫不留情地甩開。
房門“砰”地一聲巨響,在她眼前關上。
她腿一軟,沿著牆壁滑坐在地。
三年了。
她用盡一切去證明,換來的隻有更深的羞辱和質疑。
將臉埋進膝蓋,她終於忍不住,肩膀顫抖著啜泣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天色已徹底漆黑。
夏詩予扶著牆勉強站起,手邊的座機正執著地響著。
她接起,是爺爺鄉下老家打來的。
“夏小姐!不好了,山體滑坡,你爺爺的墳被衝垮了!”
“必須趕在明天大雨前遷走,不然棺材都保不住了!”
“得趕緊找幾個人來幫忙啊!”
夏詩予掛斷電話,慌忙出門去找家中的司機,卻被告知車已經被李懷瑾開走,他要去蘇茵茵家中吃飯。
她什麼都顧不上了,狂奔到蘇茵茵家中。
趕到時,蘇家眾人正和李懷瑾推杯換盞,李懷瑾飲下滿滿一杯白酒。
看到狼狽衝進來的她,蘇茵茵故作驚訝:
“詩予姐姐?你怎麼來了?”
夏詩予看也沒看她,目光直直鎖住李懷瑾。
零下十幾度的天,她一路狂奔,額頭卻沁出了冷汗。
“李懷瑾,”她聲音發顫,“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急事……”
蘇茵茵親昵地坐到李懷瑾身邊, “哎呀,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裏說呀?外麵多冷,著涼了可不好。”
夏詩予僵在原地,看著李懷瑾隻是扶額抬了抬眼皮,上下打量她。
“說。”
全桌人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
她手心冰涼,聲音止不住地發抖:
“能不能……借我兩個人用用?”
話音剛落,四周立刻響起毫不掩飾的嗤笑聲。
她臉頰瞬間滾燙,頭皮發麻。
可爺爺的墳等不了了!
“李太太,”有人陰陽怪氣,“您什麼身份,還缺人用?我借你兩個下人唄?”
“專挑吃飯的時候來惡心人,是說懷瑾哥虧待你了嗎?”
蘇茵茵捂著嘴輕笑,狀似好心:
“詩予姐姐,你要人做什麼呀?平時在家,什麼事不是一堆人搶著幫你做?”
“該不會……是想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吧?”
李懷瑾的眸色驟然一沉,手中的酒杯被捏得死緊。
“我爺爺的墳被泥石流衝了,要立刻遷墳!”
“就借兩個人,一晚上就行!”
蘇茵茵“噗嗤”笑出聲,裝模作樣地擺擺手:
“哎喲,對不起啊詩予姐姐,不是我不信你。”
“可這泥石流……我們怎麼一點信兒都沒聽到?你這謊撒得,也太不高明了吧。”
“連去世的長輩都拿出來咒,這……我一個外人聽著,都覺得心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