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開口的聲音有些艱澀:“陳醫生......”
他看著我,目光逐漸變得同情:
“哎,還記得那時候你被送進醫院的樣子,渾身上下沒一塊地方是好的,幾乎瘦成了幹。”
“也許你的胃癌,就是那些經曆導致的。”
他的話勾起了很久遠的記憶。
10歲那年,我和沈墨依出門時,被人販子捋上麵包車。
千鈞一發之際,我將靠近車門的沈墨依推了下去。
隨即對她喊道:“記住這個街道,回去找爸爸媽媽。”
而這時,正好有人經過,人販子隻能放過沈墨依。
我也因此被打得頭破血流。
後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按我說的做。
我隻記得,自己被送進山裏,當了三年的童養媳。
他們讓我幹最臟最累的活,卻隻能睡豬圈,吃豬食。
幹不好活就挨打,他們心情不好,我也挨打。
好在三年後,有個女人逃了出去,告訴警察這裏的地址。
我才因此獲救。
爸爸媽媽他們趕到醫院那天,見到我的慘狀,都哭得泣不成聲。
那時的我,好慶幸能回家,也好慶幸,能再見到自己的家人。
我回過神,對陳醫生無奈地笑笑:
“哎,沒想到我第二慘的時候,也被你碰上了。”
陳醫生聞言,歎了口氣:
“你的主治醫生出國了,你就被分配到了我的手上。”
“放心吧,隻要你積極配合治療,會有好結果的。”
我也想呐,可惜錢包不允許。
隻能撐到幾時是幾時了。
陳醫生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開口道:“對了,你的家人呢?怎麼是一個人來的?”
“我記得,你是沈家的女兒......”
那年,沈氏被拐女兒回家的新聞傳遍了南城。
眾多記者圍在醫院門口,想要采訪我。
他們有的人說,我被打成了殘疾。
有的人說,我被人侵犯,還為那村裏的人生了孩子。
即使爸媽盡力屏蔽謠言,可它們還是傳進了我的耳中。
因此,我得了嚴重的抑鬱症。
沈墨依自告奮勇照顧我。
卻在第二個晚上,用刀割破自己的手臂,告訴爸媽,是我傷的她。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媽失望的眼神。
“小杉,你是不是在那個鬼地方染上了惡習?明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想告訴他們,變的人是沈墨依。
可我說不出話,悲痛像巨石壓住我的胸口,讓我隻能不停尖叫,大口喘氣。
就在我即將陷入情緒時,陳醫生開口打斷了我:“沈小姐?”
我猛然回神,深呼吸一口氣,苦笑道:“陳醫生,我現在不是沈家的女兒,不過你放心,我自己也可以的。”
陳醫生倏得沉默下來。
良久,他給我辦理了住院手續。
我不是很喜歡醫院,總覺得消毒水味,就像死亡的味道。
現在我穿著病號服坐在病床上,就像泡在死亡裏的人。
不知為何,我心中沒有恐懼,隻有平靜。
隔壁病床的小姑娘盯了我很久,好奇地問道:
“姐姐,你不怕嗎?我剛住進那天,哭了一天鼻子。”
我看向她,微微笑道:
“姐姐之前住過兩次院了,所以不怕啦。”
第一次是被救回那天。
而第二次,是在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