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主張我進神經病院的人，是沈淮瀝。

我發病最嚴重那晚，他摟著手被劃傷的沈墨依，語氣冷淡：

“我看小杉不是抑鬱症，而是躁鬱症，為了防止她再傷害依依，還是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吧。”

他們叫來二院的救護車，為我強製注射 了鎮定劑。

二院的病房就像深海，讓我幾度溺亡。

事實上，我也自殺了很多次。

一開始，他們會來看我。

隨著我身上的傷疤越多，他們也徹底放棄了我這個女兒。

直到我在電視上，看到他們和沈墨依做慈善的新聞。

他們回到了沈墨依當初呆過的孤兒院，一起給那裏的孩子分發物資。

就像當初我的那樣。

唯一的不同，就是沈墨依不會像我一樣，善心大發，救那個最可憐的孩子回家。

那一刻，我想通了所有的事。

漸漸變得平靜，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隻有成為正常人，他們才會想起我，才會接我回家。

那段日子，我努力變得乖巧可愛，努力讓他們重新喜歡我。

可惜，不論我怎麼努力，我都是那個外人。

是沈墨依略施小計，就能再次被遺棄的外人。

化療很痛苦，我剛從裏麵出來，就不停地吐。

苦水混著血滴在潔白洗手池裏。

護士還說，我的頭發後麵會掉很多。

我幹脆心一橫，去10元快剪剃了個光頭。

看著自己光溜的頭頂，我自嘲一笑：“像個鹵蛋。”

理發師卻吹著口哨：“很酷啊！ ”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畢竟理發店開在醫院隔壁，就知道他剃光了多少個患者的頭了。

但我還是接受了他的說法， 光著腦袋走了出去。

我沒有回醫院，而是在街上遊蕩。

我想多看看外麵的世界，怕後麵走不動了， 也沒人推著我出來。

可我沒想到，我會在街上看到沈墨依。

她穿著時髦的小香風套裝，正在和某位富家千金逛街。

在看到我時，她身體一僵。

她身旁的人突然道：“這不是沈語杉嗎？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果然，壞人都會遭到報應的 。”

沈墨依聞言，收起訝然的情緒，目露譏誚：

“嗯，她活該。”

她這句話，就像點燃炮仗的火。

我想，這麼多年，我從沒害過她，卻背了這麼久的鍋。

不如就在死前， 坐實罪行，完成她的心願。

思及次，我快步衝向了她。

在沈墨依沒反應過來之際，拽起她的頭發，狠狠撞向旁邊的牆。

“啊！”她和身旁的女孩尖叫出聲。

我卻陰惻惻地笑道：“你不是愛得腦震蕩麼，不如今天送你個中度的？”

話落，身後傳來汽車急刹的聲音。

沈淮瀝從車上下來，將我和沈墨依分開。

“沈語杉，你做什麼？！”

我倔強得看著他，冷聲道：“打她啊，這次是我做的，但我依舊不道歉！”

可沈淮瀝的目光，卻在看到我的光頭時，愣住了。

“你的頭發呢？”

我還沒開口，沈墨依捂著流血的額頭，大哭：“哥哥！我流血了！”

沈淮瀝仍然沒有看她。

而是盯著我形容枯槁的臉，聲音顫抖地問：

“小杉，你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