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那天起,霍斂的發瘋模式變了。
他不再自殘,也不再直接攻擊我。
他開始用各種方式試探我的底線。
我吃飯的時候,他會突然掀翻桌子。
我麵不改色地叫人來收拾,然後對他說:“霍先生,你的午餐沒了。”
我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時候,他會把一整杯紅酒從我頭頂澆下來。
我合上書,平靜地看著他:“霍先生,看來你需要學習一下餐桌禮儀。”
我晚上準備休息的時候,他會悄無聲息地站在我床邊,死死地盯著我。
我睜開眼,和他對視:“需要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嗎?鬼故事怎麼樣?”
他所有的挑釁,都像石子投入深海,連一圈漣漪都激不起來。
我的情緒穩定得讓他抓狂。
而我,也漸漸摸清了他的規律。
他不是真的瘋,更像一個用盡全力在表達什麼的溺水者。
這天,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我們之間詭異的平衡。
“袁小姐,你辛苦了。”
“這是我親手給斂哥哥熬的安神湯,他以前最喜歡喝了。”
她是霍斂的表妹,沈蔚然。
她說著,把湯遞給我,“麻煩你喂他喝下吧,他現在隻肯讓你近身。”
沈蔚然走過去,柔聲細語地哄著:“斂哥哥,蔚然來看你了,你最近有沒有乖乖的呀?”
霍斂像是沒聽見,依舊抱著膝蓋,一動不動。
我端著那碗湯,聞了聞。
一股極淡的、不易察覺的藥味。
他聞到那股味道,猛地抬頭,那雙赤紅的眼睛裏第一次出現了除了瘋狂之外的清晰情緒。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揮手就要打翻我手裏的碗。
我手腕一側,輕鬆躲過。
“別動。”
我的聲音平靜,但是嚴肅,他下意識地僵住了。
但我看得很清楚,他的恐懼不是裝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門口“依依不舍”,正用擔憂眼神望向這邊的沈蔚然。
想知道秘密,最快的方法就是親身一試。
我看著霍斂,他正死死盯著那碗湯,雙手握拳,身體緊繃,還有抑製不住的顫抖。
我忽然笑了。
我當著他的麵,緩緩抬起手,將那碗黑漆漆的湯藥,一飲而盡。
我喝完湯的半小時後,開始頭暈,惡心。
藥效比我想象的要快。
我靠在牆上,看著霍斂。
他從角落裏慢慢挪了出來,第一次主動靠近我。
他蹲在我麵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我,又不敢。
那雙赤紅的眼睛裏,瘋狂褪去,隻剩下焦急和擔憂。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這份工作還算有點意思了。
“你就是從小喝這些東西,才變成這樣的嗎?”
意識抽離的最後一秒,我看到沈蔚然和陳醫生衝了進來,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狂喜。
然後,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