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宋昀澤就已經轉身快步離去。
承諾陪我一起的旅程,轉眼間又變成了我一個人的行程。
管家站在一旁詢問:“太太,還去嗎?”
我望著宋昀澤消失的方向,輕輕點頭:“去。”
抵達漠河時,已是深夜。
零下三十度的寒氣撲麵而來,我裹緊了羽絨服,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手機震動,是宋昀澤發來的消息:
【臨時有事,過兩天就到。】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片刻,沒有回複。
我沒有等他,而是獨自前往了預定好的木屋。
木屋離極光觀測點很近,我放下行李來到觀測點。
我找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下,安靜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在我以為又要失望而歸時,天邊突然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綠光。
起初隻是一縷縹緲的光帶,隨後越來越亮,越來越濃,如同綠色的瀑布從九天傾瀉而下。
光帶緩緩舞動,變幻出各種形狀,美得令人窒息。
我仰頭看著,眼角有冰涼的淚水滑落。
我終於看到了極光,一個人。
我等了他這麼多年,最終還是一個人來了。
我原本計劃去白樺林拍照,去最北的郵局寄明信片,但頭痛和持續的惡心以及體力不支讓我不得不放棄這些計劃。
我裹著厚厚的毯子,坐在木屋門口生火取暖。
這些天,我每天最大的成就就是成功生起爐火,然後坐在門口看雪。
雖然孤單,卻也自在。
直到第五天清晨,我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時,木屋的門被推開了。
宋昀澤站在門口,身後跟著方梓。
“宋太太,好巧啊。”方梓笑著打招呼,語氣親昵,“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都想來看極光呢。”
我的動作頓住了。
“你怎麼來了?”
“答應過要陪你看極光。”宋昀澤的語氣平靜,好像忘記了自己遲到了整整五天這件事。
方梓笑意盈盈,挽上宋昀澤的手臂。
“昀澤本來要一個人來的,是我說想來,想著人多也熱鬧一點。”
我看著他們交纏的手臂,忽然苦澀地笑了笑。
我花了八年時間,都沒能讓他兌現的承諾,如今方梓一句想來,他就帶她來了。
“極光我已經看過了。”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鏈,“你們慢慢玩。”
宋昀澤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回去了。”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現在不需要你陪了。”
宋昀澤煩躁地一把按住我的行李箱。
“沈棲眠,你讓我來陪你,我來了你又要回去,你玩我呢?”
我抬起頭。
“對,我就是玩你。我就是見不得你好。”
宋昀澤的額角青筋跳動,顯然在極力壓抑怒火。
他深吸一口氣,最終鬆開了手。
“行,隨你,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這時方梓輕輕拉了拉宋昀澤的衣袖,臉頰微紅:“昀澤,我有點餓了......”
宋昀澤的語氣立刻柔和下來:
“好,小饞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等宋昀澤走後,方梓立馬上前一步,“不小心”踹倒了我的行李箱,收拾好的物品瞬間散落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方梓故作驚訝,蹲下身幫忙撿拾。
然而她的靴子狠狠踩在了我疊好的衣物上,還故意碾了碾。
那是一件我很喜歡的羊絨毛衣,此刻沾滿了鞋印。
我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病痛帶來的虛弱和連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明知道這是她故意為之,但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
我揚起手就扇向方梓。
宋昀澤進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了我扇方梓。
他快步上前扶起方梓,轉頭對我怒斥:
“你是不是有病?莫名其妙打她幹嘛?”
我站在原地,看著宋昀澤護著方梓的樣子笑了。
“對,我就是有病。你帶回來的女人每個都喜歡來挑釁我,而我每個都扇了,不缺方小姐一個。不然對以前的那些女人來說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的心頭好故意弄翻我的行李箱,還故意踩壞我的東西,不該打?”
宋昀澤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語氣依然冰冷:
“一件毛衣而已,值得你動手打人?”
那件毛衣是我十八歲生日時,他隨手送給我的禮物,卻被我收藏至今。
“是啊,一件毛衣而已。”我彎腰撿起那件被踩臟的毛衣,輕輕拍去上麵的灰塵,“就像我對你而言,也不過是個‘而已’。”
方梓這時捂住腹部,淚眼婆娑地抽泣起來:“昀澤,我隻是是我不對,我給宋太太道歉,但是現在我肚子好痛......”
宋昀澤臉色驟變,立刻將我打橫抱起:“別怕,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他抱著方梓快步走向門口度時候。
我開口了。
“宋昀澤。”
“我現在要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