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場頓時慌亂起來,尖叫聲與腳步聲混雜在一起。
不知道是誰在混亂中撞了一下我,我的身體本就虛弱不堪,被這一撞,直接摔倒在地。
膝蓋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疼痛讓我眼前發黑。
我抬起頭,看見宋昀澤護著方梓,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跑去。
“宋昀澤!”我用盡力氣喊道。
但我的聲音在嘈雜中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宋昀澤回頭看了我一眼。
隔著煙與慌亂的人群,我們的目光短暫交彙。
可劇烈的疼痛和升起的煙霧讓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老宅客房的床上。
窗外天色已暗,房間裏隻開著一盞暖黃的壁燈。
“醒了?”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我轉過頭,看見宋母正端坐在扶手椅上,手中端著一杯茶。
“醫生來看過了,不嚴重,靜養即可,昀澤衝回去救你時,左臂被掉落的梁木砸傷,縫了八針。”
我垂下眼簾。
如果不是那個約定,他肯定不會來救我,他絕對巴不得自己死在火場。
“媽,我想離婚了。”
宋母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輕輕整理了一下旗袍下擺。
“沈宋兩家的聯姻,牽扯著城南那塊地的共同開發。你父親上個月剛借著這層關係,拿到了宋氏下個季度的優先供貨權。”
她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我臉上:
“你現在離婚,沈家的損失會很大。”
“如果是為了外麵的女人,沒有必要和錢較勁,男人這種東西,年輕時難免貪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能過下去。”
我輕輕抬起眼簾,目光平靜。
"媽,如果我是因為錢選擇聯姻,那宋家的私生子早就能打醬油了。"
"如果隻是因為錢,我這八年大可以像其他豪門太太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拿著宋家的錢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又何必在他帶女人回家時非要爭個高低?"
宋母端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沉默半晌後嗯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我按響了呼叫鈴,不多時,宋昀澤推門而入。
“宋太太。”他站在門口冷笑一聲,“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黏人了?以前不是我碰你一下你都得嫌惡半天嗎?”
我靠在床頭,輕聲開口。
“以前我不想讓你碰我,是因為我嫌你臟。”
宋昀澤氣笑了。
“那你現在看見我也應該覺得惡心。既然如此,我就不在這裏礙你的眼了。”
他轉身欲走,我卻突然開口:“宋昀澤,陪我去漠河吧。”
他的腳步頓住,難以置信地回頭:“現在?”
“嗯,現在。”
宋昀澤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扯出一個笑:
“沈棲眠,你真是想一出是一處。就為了折磨我,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拿出手機,走到窗邊開始聯係直升機報備航線。
我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微微恍惚。
我想去漠河,是因為那裏能看到極光。
很多年前,我發高燒躺在床上,宋昀澤被迫照顧我,我燒得迷迷糊糊時,抓著他的手說想看極光。
那時他也是這樣,一邊罵我麻煩,一邊輕聲哄我。
“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漠河看極光。”
後來我病好了,他卻忘記了這個承諾。
這些年來,他隨口許下的諾言太多,兌現的太少。
而這一句,我記了很久很久。
“航線批下來了,三小時後出發。”
等我收拾好行李的時候,直升機已經要起飛了。
宋昀澤站在艙門邊,明顯等得不耐煩,但還是伸手接過了我的行李。
“下次讓傭人整理就行了。”他皺眉道,“何必親自折騰。”
我沒有解釋。
我不想讓傭人看見行李箱裏那些止痛劑和藏起來的診斷報告。
就在準備登機時,宋昀澤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起電話,聽著那頭的消息,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在哪個醫院?”他的聲音帶著難得的急切,“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他看向我,語氣匆忙:
“抱歉,你一個人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