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燃星度過了最絕望難捱的一晚。
江鶴聲喝了太多,到最後隻知道執拗地抱著她。
任她怎麼哭怎麼撕咬都不肯放開。
等謝燃星終於逃離他趕到醫院時,母親的病情已經無力回天。
腦血管破裂,呼吸心跳驟停。
她連媽媽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就這麼永別了。
醫院長廊太冷,她如行屍走肉般跟著工作人員辦理流程。
簽字、領取死亡證明、聯係殯儀館。
麵前那雙慘白僵硬的手,無數次把她抱在懷裏,溫暖而慈愛。
遺體推入冷藏櫃的瞬間,謝燃星的魂靈猛地一顫。
鋪天蓋地的悲傷和不舍席卷全身,她哭到渾身脫力,被工作人員攙扶著幹嘔。
江鶴聲匆忙趕來,紅著眼睛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她安撫。
“星星對不起,昨天應酬太晚,我應該陪著你的。”
他眼底的心疼太過真切,謝燃星卻隻覺惡心。
他竟然忘記了他昨晚對她做了什麼!
是了,江鶴聲這麼多年從未如此爛醉過,也隻有薑柔才能讓他失去理智。
謝燃星自嘲地笑了笑,聲音破碎表情慘不忍睹。
“江鶴聲,我沒有家了,我沒有媽媽了。”
你滿意了嗎?江鶴聲。
江鶴聲被她眼底猩紅的絕望刺得心臟發麻。
他緊緊把她按在懷裏,不斷承諾:“還有我和寶寶在,我們就是你的家。”
謝燃星搖著頭掙紮,眼淚流進嘴角,苦得她的聲音全啞在了喉嚨裏。
模糊的視線裏江鶴聲的自責與懊悔太過真實。
但她不敢再信半分。
虛情假意充滿欺騙的愛根本無法構建溫暖家庭。
孩子已經被他間接害死了,他們再也不會有以後。
等冷靜期一過,她拿到離婚證,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牽扯。
謝燃星用三天收拾好自己崩潰的情緒。
她徹底麻木了,機械般地準備母親的告別儀式。
江鶴聲如從前一樣體貼,凡事都想親力親為,生怕她和孩子有什麼問題。
葬禮當日,兩人一身黑衣站在遺體前,來往賓客皆麵容肅穆。
親戚們遺憾謝燃星母親早逝,小心安慰她。
“好在嫁給了鶴聲,他對你好,你媽媽也放心了。”
“是啊,鶴聲對你是真好,孩子也有了,萬事朝前看。”
謝燃星沉默地聽著,沒有什麼太大反應。
薑柔一身黑裙走進來時,謝燃星的眸子終於動了動。
有人反應比她更大也更快。
江鶴聲幾步就迎了過去,眼底壓抑著過於火熱的視線。
他的行動和言語仍舊是克製的。
“小媽,你來了。”
薑柔點了點頭。
幾天不見,不知道為什麼,謝燃星覺得薑柔對江鶴聲的態度軟和了一點。
江鶴聲的感受最為深刻。
他無時無刻不被薑柔牽動著神經,自然第一時間觀察到了薑柔的狀態和情緒。
薑柔看他的眼神沒有那麼冷漠克製了。
可她的麵容更加憔悴,呼吸也有些沉重淩亂。
“又生病了,有沒有去醫院檢查?”
他直接問了出口。
上一次薑柔住院,醫生說沒有太大問題,但剛剛經曆謝燃星母親的突然離世,他的心裏莫名有些不安。
謝燃星站後方遠遠望著他們。
那兩人視線交融,更像一對戀人。
旁邊曾給她發視頻的友人投來驚怒的眼神,謝燃星暗示性地搖了搖頭。
門口的薑柔沒有回答,隻是朝她走過來,江鶴聲緊跟著,無意識地站在薑柔的身邊。
她的對麵。
“燃星,節哀。”
謝燃星的心臟和情緒早就燒成灰了。
她程序化地抬眼掃過薑柔和江鶴聲:“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