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天起,沈家的氣氛變得詭異。
我進入了鬱期。
世界在我眼裏褪成了灰色,連呼吸都帶著一股鉛塊般的沉重。
被迫害妄想症讓我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警惕。
我拒絕吃廚房送來的任何食物,每天隻靠自己房間裏囤積的壓縮餅幹和礦泉水度日。
我的房門換了三道鎖,窗戶也用木板釘死。
任何人進來,都必須在我可視範圍內,雙手舉過頭頂。
秦嵐來看過我一次,端著一碗她親手燉的燕窩。
“喜喜,吃點東西吧,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她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
我盯著那碗燕窩,仿佛看見了裏麵翻滾的鶴頂紅。
我從枕頭下摸出一根銀針,當著她的麵,插了進去。
銀針沒有變黑。
但我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想吃。”
秦嵐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媽媽還能害你嗎?”
我抬起眼,靜靜地看著她,鬱期的麻木讓我連做出表情都覺得疲憊。
“害我的人,又不會把我要害你寫在臉上。”
秦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湯汁濺了出來。
“不可理喻!”
她摔門而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緩緩勾起嘴角。
我囤積的那些竊聽器,終於派上了用場。
沈懷給我請了個心理醫生,每周來家裏兩次。
醫生姓陳,是個看起來很溫和的中年女人。
“薑小姐,我們可以聊聊嗎?”
我抱著膝蓋,縮在沙發角落,警惕地看著她。
“你是誰派來的?”
“我是沈先生請來幫助你的。”
“幫助我?還是監視我?”
陳醫生耐心地說:“我隻想聽聽你的想法,或許可以讓你感覺好一些。”
我沉默了很久。
然後,我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我的創傷。
我沒有直接指控秦嵐,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暗示我生活在一個充滿惡意和陰謀的環境裏。
“我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在我喝的水裏下毒,想把我推下樓梯。”
“我睡不著覺,一閉上眼,就是那晚那個男人的臉。”
“他還說,有人讓他來毀了我......為什麼?為什麼要毀了我?”
我聲淚俱下,演技堪比影後。
陳醫生認真地做著筆記,眼神裏流露出同情。
“薑小姐,你表現出的是非常典型的PTSD症狀,你需要一個安全、充滿善意的環境來恢複。”
我心中冷笑。
安全?善意?在這個家裏,不存在的。
但我表麵上隻是無助地看著她。
“陳醫生,我還能好起來嗎?”
“當然可以。”她握住我的手,“我們會一起努力。”
送走陳醫生,我回到房間。
我從床底拖出一個箱子,裏麵是我偷偷買來的各種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
鬱期的我,總要為躁期的我,準備好充足的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