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第三日,我的貼身丫鬟春禾終於等不下去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爹爹和兄長院門口,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聲音帶著哭腔:
“求求將軍和少爺,派人找找小姐吧!小姐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她定是出事了!”
我飄在半空,看著她單薄的肩膀不住地顫抖。
沒想到如今,唯一記掛著我的,竟隻剩下她了。
兄長從屋裏走出來,看見跪在地上的春禾,語氣裏滿是厭煩:
“又在耍什麼把戲?她自己躲起來,還要你來陪她演戲?”
爹爹也跟著出來,臉色陰沉:
“你家主子胡鬧,你也跟著胡鬧?還不快起來!”
春禾不肯起,她抬起通紅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們,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小姐不是在演戲!她是你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是什麼樣的性子,你們當真不清楚嗎?她會使小性子,會撒嬌,可她什麼時候真的做過歹毒的事情?”
她說到激動處,伸手指著剛從屋裏探出頭來的林清清:
“那日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是林姑娘故意用腳尖踩了雪團的尾巴,雪團吃痛才會回頭抓人!小姐那麼寶貝雪團,怎麼會指使它去傷人?你們為何不信她!”
這番話像是一塊石頭,投進了看似平靜的湖麵。
爹爹的臉徹底黑了下去,他怒喝一聲:
“放肆!主子滿口謊言,做丫鬟的也學了去!我看你是欠教訓!”
林清清連忙走出來,柔柔弱弱地拉住爹爹的衣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將軍息怒,春禾也是護主心切,您別怪她,早知如此,我便不該來府上,也不會害得姐姐和你們生分了......”
表麵是在勸和,實則句句都在火上澆油。
果然,爹爹和兄長的怒火被徹底點燃。
“與你何幹!”
兄長厲聲喝道。
“是她自己心胸狹隘,容不下人!”
爹爹更是直接下令:
“來人!這刁奴胡言亂語,給我拖下去,掌嘴二十,再打二十板子!”
“不要!”
我尖叫著想撲過去,想擋在春禾身前。
可我的身體隻是一團虛無的空氣,直直地穿過了家丁高高舉起的木板。
“爹爹!兄長!住手!你們住手!”
我哭喊著,為春禾辯解。
“她說的都是真的!是林清清在撒謊!你們為什麼不信我!”
板子重重地落在春禾瘦弱的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春禾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直到最後被打得奄奄一息,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拖去了柴房。
我跟在後麵,看著她被隨意地扔在潮濕的幹草堆上,心如刀割。
身後傳來兄長冰冷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進我的魂魄裏。
“為了逼我們低頭,竟連自己最貼身的丫鬟都能舍棄,用這出苦肉計來博同情,真是好狠的心。”
爹爹也跟著歎氣,語氣裏是徹骨的失望:
“早該知道,她能縱容畜生傷人,心腸又能好到哪裏去。我們竟被她騙了這麼多年,以為她隻是驕縱,沒想到心思深沉至此。”
“我沒有!我沒有!”
我哭得撕心裂肺,拚命地搖頭。
“不是我!你們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可他們聽不見。
他們轉身,一左一右地站在林清清身邊,溫聲安撫著她。
“清清,別怕,讓你受委屈了。”
“這事與你無關,是她自己心術不正。”
他們三個其樂融融的模樣,隻覺得魂魄都冷得快要消散。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進來。
“將軍,少爺,門外......鎮遠侯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