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成親
我嫁給了一個太監,此刻正身著嫁衣坐在床前,等待著我那個名份上的老公,整個人還處於懵逼狀態。
前兩天,我在學校的荷花池看花,不甚落水,醒來就穿越到了這具身體裏,還不待我搞清楚狀況,就馬不停蹄的被這具身體的無良嬸嬸嫁給了,哦不,準確來說應該是賣給了太監當媳婦。
一個三十來歲的姑姑一路帶我回了京城,昨天剛到,今天就穿上嫁衣成親了。
你問我為什麼不逃?
呃,怎麼說呢,我也想啊。想想那些穿越文裏的女主,一個個的都是聰明絕頂,身懷絕技,手握高端技術,能在穿越的世界過的如魚得水,對待任何事情都是遊刃有餘,然後和男主一起並肩作戰,經曆愛恨情仇,轟轟烈烈,登頂權力頂峰。
但是。
我真就是個普通人啊!
沒有特殊技能,也沒有身懷絕技,別說一個打三個,打半個都夠嗆。
不過好在我別的本事沒有,審時度勢的本事一流,我仔細想了想,在這個男權社會,我一個孤身一人又身無分文的弱女子,就算逃跑了大概率也隻能餓死,乖乖聽話還能吃口飽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坐在婚床上,或許是因為我一路以來都特別安分,房間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感覺肚子好餓,從早上到現在,我粒米未進。
我輕輕撩開蓋頭,看見不遠的桌上擺放著幾盤精致的點心。
我撩起蓋頭,躡手躡腳的下了床,輕手輕腳的挪到桌邊,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唔,太好吃了。就是有點噎。
我捂著嘴咀嚼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教我規矩的老媽媽說,新娘出嫁前都不讓吃東西的。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盯著門口,側耳仔細聽去,原來是門口的兩個守衛來換班,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著話。
我好奇的將耳朵湊近了門口,聽見門口兩個守衛壓低的聲音,
“唉,這位大哥,我聽說這不是老爺娶的第一任夫人?是真的嗎?”
“你新來的?不知道了吧?這已經是咱老爺取的第三任夫人了。”
“啥?第三任了?咱老爺不,不是那啥……嗎,怎麼還……?”
“嗐,這有啥,雖然身體殘……,咳咳,但是吧,有的是法子……,”
“咦……,怪不得我聽說之前的夫人都沒熬過三個月就……,不知道裏麵這個,能不能熬過三個月。”
“三個月?你可知前兩任夫人,一個是老爺街頭買來的農婦,生的是五大三粗人高馬大,一個是宮裏貴妃的侍女,背靠貴妃和皇子。這兩個人,一個身體好,一個靠山大,都沒熬過三個月,就屋裏這個?切,不是我說,就這種沒身份還瘦的和雞仔兒一樣的,能撐過兩個月算她命大。”
“嘖嘖嘖,這也太……太……,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辦婚禮啊,反正就兩個月,還費這勞什子事兒幹啥?”
“唉,你呀,真是年輕,這不辦事兒,哪兒找理由收禮啊。辦個婚禮能花幾個錢?還不到禮金的九牛一毛呢。我跟你講,這裏麵的門道可多了……”
門口的兩個守衛還在低聲絮叨,我半蹲在門口,嘴裏叼著餅,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躡手躡腳的離開門口,腦子裏反複回蕩著幾個字,“兩個月,兩個月,撐不過兩個月……”
我坐回凳子上,手裏的餅被我捏的稀碎,滿腦子都是小說電視裏那些太監折磨人讓人生不如死的變態手段。
嗚嗚嗚,我是想著來當花瓶的,不是玩具的。
我越想越害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太嚇人了,我不能坐以待斃,逃,必須逃,逃出去了沒準兒還有一線生機。”
這麼想著,我將床邊的紅布扯下一塊,將桌上的點心都打包上,準備從後窗開溜。
你問我為啥隻打包吃的,不順便帶點其他值錢的東西?
我也想啊,但是縱觀屋子,值錢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擺件啥的,又沉又礙事兒,還是算了。再說,我畢竟是個新娘子,頭上戴著金簪子,手上套著金鐲子,脖子上掛著金項圈,耳朵上還墜著翡翠耳環,還要啥自行車。
我將袖子裙子全部卷起來,站在窗口聽了聽動靜,好像沒人。
我輕輕推開窗戶一個縫隙,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瞅了一圈,沒人,沒人,還是沒人。
事不宜遲,我將窗戶推開,從窗口翻了出去,當然,我還體貼的將窗戶放了下來,我可沒那麼傻,讓人一進屋就看見我從這個窗戶口逃了,總得讓他們思考兩分鐘不是,也給我多兩分鐘的時間跑遠點不是。
我知道當務之急是趕緊換身衣服,畢竟穿著一身嫁衣在園子裏走,簡直就是活靶子。
雖然我才來這裏一天,但我還是知道大概的方向滴。
我一路向後院下人居住的地方走去,希望能夠偷,啊不,是借,借一件衣服換上。
一個不起眼的院子門口,我扒著院門口的木樨花樹往裏瞅,咦?沒亮燈,應該是沒人,院裏還有晾曬衣服的架子,看來是個女子住的地方。
我向四處張望一番,沒人往這裏來。
事不宜遲,我趕緊溜進院裏,推開房門。黑燈瞎火裏,我看不清,隻能借著透過窗子模模糊糊的月光辨認屋裏的東西。
我在黑暗中摸索良久,終於在床邊的屏風隔斷後,我摸到一件搭在上麵的衣服,心下狂喜,趕緊把身上的包袱放下,準備換掉自己身上的嫁衣。
卻聽“吱呀”一聲,我驚的手中一抖,正要抓起包袱躲起來,屋內的燭火已經點燃了。
燭火照亮了屋子,自然也照亮了正在作案的我。
我抬眼看去,卻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帶我進京的劉姑姑。
她雖然看似嚴厲,卻不是個壞人。一路上對我頗為照顧不說,還會買些饅頭窩頭給流浪乞討的孩子,因此,我對她印象不錯。
此刻見是她,我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略略放下一點,垂頭叫了一聲姑姑。
劉姑姑看到我,第一眼滿是驚訝,看到我手中的衣服和身旁的包袱後,麵上瞬間了然。
她看著我,麵容冷肅,冷淡的開口,
“你這是,想逃?”
我像隻小狗一般耷拉著不吭聲。
“你逃不掉的。”
聽著她篤定的語氣,我慌亂的思緒竟然平靜下來,我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一個閹人,本是讓人看笑話的婚禮,卻能讓眾多權貴上門送賀禮,其權勢該是怎樣的滔天。我就算是僥幸逃出了這府邸,又如何能逃出這偌大的京城。
劉姑姑見我不語,以為我還不明白,再次開口道,
“我剛剛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前院有嘈雜聲起,想來大人已經發現這事了,你不可能逃得掉的。”
事到如今該怎麼辦呢?沒辦法,認慫啊。
我用手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中湧出幾滴淚花,我帶著哭腔開口,
“姑姑,我,我……我錯了,可是……可是我害怕……”
果然,還不待我說完,劉姑姑就問道,
“你可是聽到什麼流言了?”
我掛著淚花點點頭,一副可憐兮兮害怕無助的樣子。
能給乞丐買窩頭的女人,便是麵上再冷,心腸也是軟的。
見我這般模樣,她搖搖頭,
“真是個傻的,這世上,便是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他人口中所說。莫要別人說什麼都信,凡事得用心去看。”
說著,她又歎了口氣,
“罷了,這也不怪你,你還什麼都沒來得及看呢。雖說你逃不掉,我也不可能幫你逃走,但我能送你回去,就當這事沒發生過,你可願意?”
我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拉著劉姑姑的手,
“願意願意,謝謝姑姑,謝謝姑姑,我再也不敢了。”
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真的是被抓回來,或許下場更慘。
劉姑姑上前替我整理了一下頭發首飾,又將我的袖子裙子一一放下,轉眼看見我身邊的紅布包袱,拿起來打開。
包袱打開的一刹那,我看到她的臉色明顯僵了一下,
“你這,這怎麼都是吃的?”
我自然不能說實話,隻好繼續賣傻,
“這都是細糧做的點心,外麵能賣二兩銀子一斤呢。”
劉姑姑聽了,我清楚的看到她神情頓了一下,想來她以為我是真的沒見過市麵的丫頭,竟然隻知道這點心貴,又歎了口氣,將包袱裝好,一手拉著我,一手拎著包袱向新房走去。
婚房門口,房門大打開,丫鬟仆人跪了一地,一身著喜服的男子背著手背對著房門站著,腳邊一個家丁模樣的仆人瑟瑟發抖。
劉姑姑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緊張,隨後高聲喊著,
“大人,夫人在我這兒呢。”
喜服男子聽聞回過頭來,他背對著燈光,我看不清他的臉,遑論神色。
隻聽他清冷的聲音響起,
“她怎麼會在姑姑這兒?”
劉姑姑拉著我進到屋內,將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打開,故作輕鬆的說道,
“唉,我剛剛回去的時候,一進屋就看到這丫頭待在我屋裏,手裏提著個紅包袱,一見到我啊,立刻邀功似的對我說,姑姑,我發現一個特別好吃的點心,我記得你愛吃甜的,特意給你送來的,你快嘗嘗。”
“送點心?”男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瞅瞅點心又瞅瞅我,而我隻管耷拉著頭,一聲不吭。
“可不嘛,這丫頭,是個知恩圖報的,這一路上我也沒白疼她。可是也蠢,不知事情輕重,竟然在新婚夜跑來給我送吃的,真是個蠢丫頭。”
男子動了動,似乎是在環顧四周,我自是裝作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低著頭。
沒一會兒,許是瞧見屋內一切如常,隻有桌上盛放點心的盤子空空如也,倒也印證了劉姑姑的說辭。
他鬆了語氣,仍舊淡淡的說道,
“既如此,便是虛驚一場,你們都下去吧。”
話音一落,跪著的丫鬟仆人就趕緊爬了起來,三秒撤出了屋子,劉姑姑也輕輕捏了捏我的手,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