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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可依竹枝可依
硯籬不離

2,洞房

偌大的屋子,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仍舊低著頭站在原地,一語不發,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接下來會麵臨什麼。

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麵無表情,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捏緊了衣袖。

他卻替我拉過一張凳子,讓我坐下,又給我倒了一杯熱茶,

“天氣尚未回暖,還有些許寒涼,你又在外麵跑了一圈,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他的語氣不似剛才冷淡,聲音也溫潤柔和,不似一般男子般低沉有磁性,多了一分清揚婉轉,似燕語鶯聲環繞耳邊,雖然奇特,卻怪好聽的。

我雖有些詫異,但是想起劉姑姑的囑咐,凡事得用心去看。

我喝下一口熱茶,抬頭看向他。

說他麵若冠玉英俊無雙卻有些言過其實,但也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一個小生麵孔。

見我看過來,他原本沒有表情的臉竟然輕輕一笑,嘴角微微上揚,盡顯溫柔。

若我事先不知情,一定想象不到,這樣的人,會是一個太監。

我正感到惋惜,他開口道,

“姑娘可是姓許,閨名銀茶?”

我愣了一秒,然後才點點頭。雖然我本名是叫曾甜甜,但是原主的確是叫許銀茶。

他又開口說道,

“在下劉予寧,日後還請姑娘多多指教。”

“劉宇寧?”

怎麼感覺這麼耳熟?好像,是一個明星來著?

見我吃驚,他問道,

“怎麼了?”

我搖搖頭擺擺手,

“沒,沒怎麼,就是感覺有點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一樣。”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見他眼神跳動了一下,神色似乎也頓了一下,隨後笑笑,

“想來這個名字比較常見,姑娘不知在何處聽過罷。”

我點點頭,

“可能吧。”

這麼一來二去,我一顆惶恐害怕的心竟然平靜下來,甚至還有些放鬆自在,想來是他剛剛溫潤和煦的聲音,溫柔恬淡的語氣,讓我不自覺放鬆了心情。

我甚至開始稱呼他為劉大哥,也讓他不必叫我許姑娘,他也沒有矜持推脫,利落的叫我一聲銀茶。

直到他開口,

“夜已深,咱們還是先歇息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我和他的大喜之日,按規矩,應該是洞房花燭,良夜春宵。

若他是個普通男人,我或許還會開口同他商議商議,能否緩緩。

可他不是,這讓我越發不敢開口。因為,無論他之前對我表現的再友好,可是當關乎男人尊嚴的時候,當直麵他最隱秘屈辱的時候,我不敢保證,他還能保持風度和友好。

我囁喏著,有些猶豫和躑躅,良久才訥訥的開口,

“歇息?怎,怎麼歇啊……,今,今晚……”

我實在說不出口,隻能不安的等待著。

不一會兒,就聽他輕聲笑了一下,

“我一副殘軀,又豈會自取其辱,銀茶放心,我沒有那等子醃臢的癖好。”

說著,他起身拿了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鋪在屏風另一側的地上,對我輕笑著說了一句好夢,就利落的躺下了。

我慢慢踱回床邊,看著眼前的屏風,在燭火的照映下,依稀能看到那側躺的身影。

我想起劉姑姑跟我說的那句話,“凡事,得用心去看”。

想來劉姑姑是知道什麼,這才那般提點我。

我放下心來,摘下沉重的首飾,脫下繁複的嫁衣,躺進柔軟絲滑的綢被裏。

可是這一夜,我卻睡得並不安穩。

夢裏有一個小女孩兒,她爹爹正在院子裏劈柴,娘親坐在門口繡帕子,她端著小凳子坐在娘的身邊,看娘親手指靈巧的將一朵白色的山茶花繡在淡綠色的帕子上,那白山茶繡的極好,好似剛采摘下來的鮮花一般,栩栩如生。

女孩兒看的呆了,腦袋在娘親胳膊上蹭了蹭,

“娘,我喜歡這個帕子,你繡好了給我好不好?”

娘親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頭,

“這本來就是繡給娘親的寶貝閨女的啊。”

女孩兒笑嘻嘻的又蹭了蹭娘親,

“娘親真好。”

“娘親好,爹爹就不好啦?”

爹爹劈完了柴,一邊擦著汗一邊向她們走來,眼神裏盡是溫柔。

“爹。”

女孩兒叫著撲在爹爹懷裏,

“爹爹也好。”

爹爹開心的笑了,將女兒抱起來,用胡子紮了紮她,把女兒紮的直往自己懷裏鑽。

然後笑著對妻子說道,

“娘子,別繡了,都正午了,先做飯吧,我今早上砍柴時撿了一兜子香菇,不如就做成包子吧,閨女愛吃,我也愛吃。”

娘笑著應了,放下繡繃,轉身進了廚房。

可是,好景不長,轉眼之間,天地變換。

爹爹砍柴時不慎墜崖身亡,娘親抱著爹爹的身體哭到吐血,沒兩日竟也隨著去了。

同村的族長將她送到了鄰村的二叔家。

二叔是個上門女婿,家裏大小事都是二嬸說了算。

畫麵翻轉,隻見四麵透風的柴房裏堆滿了雜物,角落的一堆稻草上鋪著一張破布,便是女孩兒的床。

然後,是反複的幹活、挨打、挨罵、挨餓的畫麵。

冬日裏一身滿是補丁的單衣,還要去結冰的河邊漿洗,身上的傷更是從未斷絕。

最後,畫麵定格在了那條長河的水麵上,水麵還殘留著幾圈漣漪,正一圈一圈的散開,就像人的生命,最終都會歸於平靜。

我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劉姑姑帶著兩個小丫頭守在我的床前。

見我睜眼,忙上前伺候。

我見屋子空空蕩蕩,屏風後的地鋪也早已不見了蹤影,我問劉姑姑,

“大人呢?”

劉姑姑回道,

“回夫人,大人寅時就起了,要回宮裏當差,走時特意囑咐我們不要吵醒你。”

“寅時,子醜寅卯,才三四點鐘,這也太早了吧。”我嘀咕著,卻正好被劉姑姑聽到,她笑著回我,

“夫人,這你有所不知,聖上每日卯時就起了,大人得趕在聖上晨起之前進宮,好服侍聖上。”

我好奇的問,

“這麼折騰,為啥不幹脆住在宮裏啊?”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話直接點出了劉予寧的工作屬性,對於他們這種職業敏感度極高的人而言,是大忌。

誰知,劉姑姑隻是平淡的回答,

“平時也是住在宮裏的,但是像大人這種在聖上身邊伺候,在宮人中品級高的,是可以在宮外置辦府宅的,而且在不當值的時候,是可以回宮外的。”

我暗暗感歎,這究竟是個什麼時代,太監不但可以在宮外開府建宅,竟然還能堂而皇之的娶媳婦,且看身邊人的反應,這些似乎是稀鬆平常。

不過,雖然好奇,我還是忍住了追問,盡管劉姑姑幫過我,看起來也和善可親,但我畢竟初來乍到,還是低調謹慎一點的好。

待我洗漱完畢,劉姑姑就張羅著我吃早點,光包子就三種口味,還有好些卷子小餅,配著各種小菜。

我舒舒服服的吃完早點,劉姑姑領著兩個丫頭到我跟前,我記得她倆,正是我成親那日幫我梳妝的,劉姑姑叫她倆雲卷和雲舒。

漫隨天外雲卷雲舒,這是菜根譚裏的,不知是誰給她倆取的名字,還挺有文化的。

劉姑姑對我說,以後她倆就在我身邊服侍我,做我的貼身丫鬟。

我看著她倆,約摸十六七歲的樣子,麵容清秀,舉止得體,那日梳妝時也接觸過她倆,都是做事十分妥帖的人。

可是我活了十八年,真沒被人伺候過,雖然以前也對著電視小說意淫過,假如自己是古代的貴人小姐,身邊一群人圍著服侍我會是什麼樣。可當真的身臨此境,還是會有些不習慣。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移風易俗,這我還是懂的,便也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隨後,劉姑姑領著我逛了逛這座府邸,我也這才好好看了看這個地方。

沒有小說電視裏的那般七轉八轉,九曲回環,大的這頭著火了也傳不到那頭的誇張,但也是青磚碧瓦、別致風雅,幾個小院錯落有致的分布著,被假山拱門分隔開,自成一片天地。花園中栽種了各色的花卉,春日裏海棠山茶相映紅,夏日裏合歡梔子香滿園,秋季的木樨金菊黃一片,冬季的梅花自成風景。一年四季,花香花色皆不斷。

最讓我驚喜的是,園中還有一方小小的池塘,雲卷告訴我塘中還種著荷花,夏季滿塘都是盛開的花朵。我素來喜愛荷花,除了好看,主要還好吃。想當初,若不是饞學校荷花池裏的蓮蓬,我也不至於失足落水,到了這裏。

雲舒說這些花都是老爺命人栽種的,他閑來得空就會獨自來花園裏逛逛。

我看著滿園子的花,想起昨夜的種種,腦海裏浮現出他清亮專注的眼睛,還有溫柔清秀的臉龐,有些出神。

劉姑姑輕聲提醒我,

“夫人,咱們去下一個地方逛逛吧。”

我方才回過神來,

“哦哦好的。”

我跟著劉姑姑繼續往前走,讓身後的丫鬟離得遠些,然後低聲向劉姑姑道謝,

“昨晚的事,真是多謝姑姑了。”

劉姑姑麵色仍舊是淡淡的,

“夫人不必謝我,便是沒我幫忙,大人也不會為難你的。”

我聽了,想了想,然後讚同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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