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觸

（1）

轉眼到了四月末，天氣已經顯得比前些日子溫暖許多。陽光也難得地從雲縫中透出來，像一道道金色的瀑布灑在地麵。去辦公室給老師送樂理作業本的蕭雅經過一條雕花的露天長廊，看到這令人心醉的陽光，幾朵桃花開始吐露新芽，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

蕭雅坐在長廊上，歡快地擺動著腳丫，閉上眼睛盡情貪婪地享受著陽光的照耀，情不自禁地感歎道：“啊——這陽光怎麼這麼舒服啊！哎呀，太舒服了，真應該把小默叫出來，她都快變成吸血鬼了，整天也不曬個太陽。”

突然覺得陽光被什麼東西擋住了，隨後一個特別有磁性的聲音鑽進耳膜：“同學，請問教務處怎麼走？”

她突然睜開眼睛，卻發現一張臉頰竟然與她隻隔了不到五厘米的距離……她嚇得啊了一聲，手上的樂理作業本散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男孩趕緊俯身幫著蕭雅撿起了散在地上的樂理本。

“沒事兒，沒事兒，是我自己不小心。”蕭雅慌慌張張地撿著，隻覺得臉上發燙。

蕭雅一麵撿起作業本一麵偷偷打量起眼前的男孩，皮膚雖然沒有曾霖白，但是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健康性感，濃眉大眼高鼻梁，身上還有好聞的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蕭雅覺得，如果她媽媽在場的話，一定會說，這是標準陳世美的長相，因為在她媽媽的概念裏，陳世美一定是一個帥得驚天地泣鬼神的男人，否則怎麼可能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都愛他？可不是所有男人都配當陳世美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蕭雅此時此刻特別想讓她媽媽看看，這人夠不夠當陳世美……想到這兒竟然喃喃地問：“陳世美，我可以給你拍張照嗎？”

男生像是沒聽清她的話，不解地啊了一聲，蕭雅這才想起剛才的失態，連忙抱起地上的作業本就要走。男孩拍了拍蕭雅的肩膀，又微笑著問了一遍：“同學，不好意思，請問，教務處怎麼走？”

蕭雅這才發現自己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哦哦，那棟白色的樓，三樓，往左拐，牌子上寫……寫著呢。”

“好的，謝謝你。”說完，他優雅地向教學樓走去，“哦，對了，你們學校還有吸血鬼嗎？”男孩突然又轉過頭來，調皮地衝她眨了眨眼睛。

“嗬嗬，沒有啦，不是，哎呀……沒什麼……”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陽光的笑容就走了。

那笑容簡直要把蕭雅給融化了，她就這樣抱著一摞作業本在原地愣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有同學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蕭雅說：“蕭雅，你再不去交作業老師就要發飆了……”

她才回過神來，就像是剛剛做了一個冗長而又慌亂的夢，讓人意亂情迷……

“冼哲？”

冼哲聞聲回頭，竟然看到曾霖難掩笑意地站在學校長廊的盡頭。

“不是告訴你，到了學校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辦手續的嗎？”

剛剛開完例會的曾霖和沐逸瑤正討論新一期宣傳部的板報主題，剛好看到四處找教導處的冼哲，掩飾不住激動地跑過去抱住了冼哲。

“我還不是想自己辦妥當了再去找你，那顯得我多有麵子啊！誰知道你們學校這麼大，七拐八拐的，我就暈了。問了好幾個同學才好不容易找到這兒。”

“哎？這回可是咱們學校了！”曾霖一隻手抱著冼哲的脖子，另一隻手握成拳敲了一下冼哲的胸，“最近練得不錯啊，比我上次見你的時候塊頭可又大了。”

“那是，我總不能比你差吧？要不都對不起我吃的那些牛肉……這位是？”即便是在敘舊的冼哲，眼睛裏也錯過不了美女。

這時沐逸瑤笑吟吟地走過來，大方地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沐逸瑤，是現代舞專業的。聽說你是曾霖的發小？”

“是啊，從小一起長大，初中學習不好，被我爸送到國外念高中，在國外不省心，又讓我爸給調回來了……”

“嗬嗬，你真逗，剛剛從國外回來不太習慣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

“有美女幫忙的話，需要不要太多哦。”

曾霖忍不住踢了冼哲一腳：“剛回來你就犯花癡是吧，快走吧，我帶你去辦入學手續。”

“那你們忙，我先走了，一會兒還有課。”沐逸瑤優雅又親和地和兩位告別，冼哲始終目送著沐逸瑤的背影，直到曾霖忍不住敲著他的頭說：“你走不走啊，人都看不到了！”

“哎，你女朋友嗎？不錯啊！”

“什麼女朋友啊，我們倆充其量算是朋友。”

“真的？沒騙人？”

“沒那興致。”

“那我上了？”

“自便。”

“那我就笑納了，哈哈哈！”兩人有說有笑地向教務處走去。

“哎，你們聽說了嗎？表演專業又新轉來一帥哥！”

蕭雅剛到教室，就聽見大家的議論，自從和蘇默在一起之後，她就幾乎和這些八卦絕緣了，因為知道蘇默不喜歡，別人的話題也都不可能讓她們參與，於是她就很自覺地不去參加任何關於別人的討論。

可是這一次，她卻格外留心，她似乎隱約覺得這和剛才那個帥氣又陽光的大男孩有關。

“表演專業進來帥哥還是新聞嗎？看看他們表演專業那個不是帥哥美女啊！”

“這個更帥！簡直跟曾霖有得一拚，而且聽說他家和曾霖家是世交，據說是華翰娛樂有限公司的大股東，有四分之一的澳大利亞血統。”

“什麼四分之一澳大利亞血統啊，你們這都怎麼算出來的？我還有三十二分之一的葡萄牙人的血統呢！”

“怪不得你不太聰明，到了你這代優良基因也都失散得差不多了。”

“不給我也可以啊，讓我瞻仰一下嘛，為什麼要學表演不來學美聲呢？要是我們專業有一個像曾霖一樣的大帥哥我也知足了，我們這麼一群漂亮的姑娘成天和這些歪瓜裂棗在一起，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哎，注意措辭啊，誰歪瓜裂棗了。”

“你，就你……哈哈哈。”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哈？”

“這年頭不怕他有女朋友，就怕他有男朋友，哈哈哈哈！”

一直到上課，大家的話題才從陽光男孩的身上挪開，而蕭雅竟然一字不落地聽了整整十分鐘的八卦，她心滿意足地坐在座位上聽課，臉上始終掛著笑意，在很多年之後，她都無法忘記那天清晨的一切，還有那個偷聽來的名字——冼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