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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華爾茲一個人的華爾茲
草莓多多

(3)

Miss 薑約定的時間到了,女主角的事情絲毫聽不到半點風聲,大家都在心裏紛紛猜測 Miss 薑將如何決定。沐逸瑤的朋友安欣在一旁對沐逸瑤私語:“你怎麼一點都不急啊?聽說曾霖去找蘇默了,蘇默從前對男生就很有辦法,你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一定比我了解啊,雖說曾霖和你是被大家公認的金童玉女,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別太單純了,那蘇默很會耍手段的。還有女主角的事情,我覺得你該利用這個機會毛遂自薦一下,不要什麼事情都不去爭好不好?”

沐逸瑤輕笑:“蘇默對曾霖不會有興趣的,至於女主角……我聽老師安排。”之後拍了拍安欣的臉,就去鏡子前壓起了腿。

“可是曾霖也許會對蘇默感興趣啊……”

聽到這句話,沐逸瑤停下了動作,愣了一下。然後又親和地微笑著對安欣說:“有些事情要來了也阻止不了,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爭也沒有用啊!”

“你啊,就是太善良,我跟你講……”還沒等安欣說什麼,蘇默就再次出現在了舞蹈社的門口。安欣撇了撇嘴嘀咕著,“嘁,不是說不跳了嗎?”

Miss 薑看見她站在門口,高興地說:“蘇默,快點過來,就等你了。”

沐逸瑤停下動作,像是沒聽見安欣的話,笑著走到蘇默麵前:“你回來啦!太好了,歡迎你歸隊。”

蘇默麵無表情地看著沐逸瑤:“不好意思,這次又是我贏了。”說完留下臉白得像張紙一樣的沐逸瑤揚長而去。

尷尬無比的沐逸瑤無辜地站在那兒,安欣剛想上去理論,被沐逸瑤拽了回來,對她搖了搖頭。安欣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沐逸瑤一眼,無奈地揚了揚手,跑到一邊去壓腿了。

蘇默換完衣服走出來,看到懶洋洋地倚在門邊的曾霖,曾霖無不得意地問道:“你是因為我說的話才回來的吧?”

“重要嗎?”

“當然,你一定對我說的話覺得很感動吧?怎麼樣,對我有所改觀嗎?”

“你一定沒有遭遇過什麼挫折和磨難吧?”

曾霖被突如其來的詢問搞得一頭霧水:“你是指?”

“我是指,你好幼稚。”曾霖的笑容僵在臉上,帶著幾分可愛的滑稽,待他想要理論的時候發現蘇默已經走遠了。

是啊,挫折和磨難,這樣的詞彙在曾霖的字典裏似乎隻是一個名詞,和饑餓、貧困、寒冷諸如此類的名詞一樣,既熟悉又陌生。它們從來都不會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曾霖的生活中,隻要是曾霖想要的,總是唾手可得。

可是這無意間的一個問話,卻著實困擾了曾霖許久,在很久以後,曾霖仍然不肯善罷甘休地,帶著點賭氣似的問蘇默,你說的挫折和磨難我經受過了,我現在還幼稚嗎?

Miss 薑給每個人發了一個劇本之後對大家說:“這個舞台劇講的是某個族群遭遇外族侵略,本族的王子馬布諾是父親想要傳位的人選,他帶領村民們起義,被迫與青梅竹馬的愛人納塔桑分離。在戰爭開始後,一向想要奪權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勾結外敵,不僅設計陷害馬布諾致其失蹤,還想要霸占納塔桑。遠在故鄉的納塔桑聽說自己的愛人已經死去,便在他們第一次相識的地方殉情,曆經千辛萬苦才回來的馬布諾卻隻看到了愛人的屍體,抱著愛人他失聲痛哭。”

“好淒美的愛情故事。”

“是啊,從他們年幼、相愛、分離、戰爭、遭遇背叛到返鄉發現愛人已去。對男女主角情緒的把控要求非常高,大家手裏的劇本需要你們好好研究,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得抓緊排練。”

“這樣的愛情故事,太入戲會不會被帶到戲外啊?”舞蹈社的同學看著曾霖和蘇默打趣道。

“我現在不擔心他們會把戲內的情緒帶到戲外,我怕他們把戲外的恩怨帶到戲內。”

蘇默聽到這句話有些尷尬地別過了頭,曾霖看了看蘇默,拿著手上的劇本敲了一下開玩笑的同學說:“誰的玩笑你都敢開了哈?”然後也深覺有些尷尬地嗯了一聲,臉竟然有些紅了。

“好了,別鬧了,今天就到這兒,散了吧!”

自從蘇建昌患病以後,蘇默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她自己打零工賺的。除了上課、練舞、就是想怎麼賺錢。

蘇默仍然記得,那天蘇默緊緊捏著那張華翰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一籌莫展。通知書的邊角幾乎被她捏得掉了紙屑,蘇默必須到這所學校讀書,如果說這曾經是自己的夢,現在她又多了沐逸童的那一份。

可是高昂的學費對隻是一個靠配馬維生的蘇建昌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那天,蘇建昌一根接一根地吸煙,他太了解自己女兒的想法。從小到大,他虧欠女兒的實在太多了,他看著弱小的女兒一天天倔強地長大,她因為家裏的條件被迫放棄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唯一堅持下來的隻有舞蹈。

而眼下,就連這樣微小的願望他都不能滿足,他覺得自己好沒用。思來想去,原本不善言辭的蘇建昌終於滅掉了煙盒裏的最後一根煙,緩緩地說道:“小默,你去上學吧!錢的事情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第二天,蘇默回到家,發現蘇建昌最愛的那匹“歡歡”卻沒有在馬棚裏。蘇默大聲地喚著父親:“爸,歡歡不見了!”

蘇建昌卻出奇地平靜,他招呼蘇默坐下,自己一瘸一拐地跑到裏屋拿出了一個已經有些破舊的小匣子,他雙手顫抖地打開匣子,從裏麵拿出一遝錢:“這些錢足夠你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你先拿著,以後的事情,我們再做打算吧!”

“爸,你是不是把歡歡給賣了?”蘇默的眼裏已經蓄滿了眼淚,她知道,歡歡對父親來說意義非凡,它不僅是父親養的最貴的馬,而且那匹馬通人性,在母親走後的那麼多年裏,歡歡的陪伴給父親帶來了不少安慰。

蘇默不忍想象,在要賣掉歡歡時,父親那痛心的表情。

“小默,你記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比你更為重要的。隻要你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就是這句話,讓蘇默決定拿著父親多年的積蓄和賣了歡歡的錢來到了華翰學院。

可是這個月因為上次和酒吧的客人發生口角之後,零度酒吧的工作就不能再做了。酒吧雖然環境複雜了一點,可是賺的卻不少。蘇默想著還是再去找一份酒吧的工作,她有經驗,應該很好找。想到這兒,

蘇默走到一家叫作“光陰”的酒吧門口,歎了口氣,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酒吧不大,裝潢得卻很別致。明明是酒吧,裝潢得卻極其像是一間古樸的咖啡廳,牆壁統統都是用各個年代的過期報紙糊的,桌椅看上去都是從跳蚤市場淘來的二手貨,有些桌子上還留著一些凹凸不平的桌刻。陳舊老式的留聲機和黑白電視,隨處可見的年代標誌,唯一具有時代氣息的就是那些五彩繽紛的霓虹燈,還有吧台附近的一個圓形舞台,上麵豎著一根鋼管。

此時酒吧裏播放著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置身其中,竟有一絲穿越曆史的煙塵,跌到了一個久遠年代的錯覺。

服務生一麵整理桌椅一麵對走進來的蘇默說:“小姐,不好意思,我們現在還沒有營業。”

“我想找一下你們老板。”

“你有什麼事兒?”

“我……我是來應聘服務生的。”

“哦!我們這裏不缺人。”蘇默聽說不缺人,剛要離開,就有一個一身朋克裝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的男人從裏間走出來,看到蘇默便問道:“怎麼了?”

吧台的服務生接著道:“她來應聘,我說我們這裏不招人了。”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蘇默,衝著服務生說:“一杯果汁,一杯威士忌。”然後對著蘇默說,“坐下來慢慢談。”

“你們這要是不缺人,我就走了。”蘇默說完就要走。

“等等!”男子叫住了蘇默,“你是學舞蹈的吧?”

“你怎麼知道?”蘇默好奇地問。

“看你這身段就像啊,我們這兒是不缺服務生,但是缺一個領舞。怎麼樣?有興趣試試嗎?”

“領舞?跳什麼?”

男子把橙汁推到蘇默麵前,指了指後麵的舞台說:“鋼管啊,還有別的,你能跳什麼就跳什麼,隻要能讓客人 high 起來。薪水一定比服務員可觀。”

“這樣的舞蹈我不會跳。如果你們這兒不招服務員,那就算了。”說完蘇默轉身就要走。

“哎,你再考慮考慮,這也沒什麼丟人的,隻要是靠自己雙手賺錢,哪有什麼高低貴賤?清高能當飯吃嗎?”

蘇默沒有搭話,離開了“光陰”。

看著蘇默的背影,孟慶宇搖了搖頭,笑著把眼前的威士忌幹了。

服務生湊過來好奇地問:“宇哥,你怎麼都不讓她跳跳就問她來不來跳舞啊?”

“你看她的長相和身段,就算跳得再糟,在這個地方,扭幾下屁股都能讓客人乖乖給錢,這樣有資質的搖錢樹,我還嘰嘰歪歪什麼?”

“那如果她不來怎麼辦啊?我感覺這小丫頭不是善茬啊!”

“你看她的穿戴,充其量算是整潔,全身上下都是地攤貨,總共加起來也就一百塊錢左右。像她那個年紀的姑娘不是家裏特別拮據,怎麼會穿得那麼寒酸?”

“宇哥,你真是觀察入微啊!”

孟慶宇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蘇默從酒吧出來,一麵走一麵想,她的確需要錢,可是即便在經濟最困難的時候,她都沒用舞蹈賺過錢。對於蘇默來說,生活就是不斷摧毀的過程,現實總是狠狠地把她平日裏視若珍寶的東西當著她的麵狠狠擊碎。舞蹈是她諸多期待裏幸存的碎片,她寧可去做服務員,給人家洗碗端盤子也絕對不會到這樣的地方給人家跳舞,糟蹋舞蹈的。

晚上蘇默從蛋糕店打工回來已經很晚了,路上的行人開始變得稀少,隻剩下路旁的街燈孤獨而固執地亮著,飯店和酒吧的霓虹還在閃爍,偶爾從門口出來兩三個醉漢,說著含混不清的話,搖搖晃晃地招手打車。蘇默麵無表情地繞路而走,加快腳步,她一個人獨來獨往早已習慣,蕭雅常常問她:“小默,一個人不會害怕嗎?”

她的臉上往往流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怕什麼呢?一無所有的人最無所畏懼。”

突然從陰暗、逼仄的小胡同裏躥出了兩個人,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拿著掃帚追趕著一個蓬頭垢麵的婦女,那婦女顯然已經挨了打,臉上、身上都是傷,婦女一直求饒,喚不起醉漢的一絲憐憫,一麵打一麵罵罵咧咧:“賤人,還來管我,你算哪根蔥?要不是我,你早就露宿街頭了!”

蘇默終於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製止:“住手,別打了!”

“你是哪兒來死丫頭,敢管我的閑事兒?”

“你在公共場合打人就不是閑事兒,你這是犯法!”

“犯法?犯你的大頭鬼!我打自家老婆,犯哪門子法了?”

“誰告訴你老婆就能隨便打了?你這是家庭暴力。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報警了!”

“報,你報一個我看看?我打死你!”說著就要揮動手上的掃帚向蘇默身上砸去,卻被一股力量給逼了回來。

蘇默抬頭一看竟然是曾霖。

醉漢雖然凶,但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曾霖還是有點底氣不足,曾霖也不客氣,冷冷地說:“別把事情鬧大了,有什麼話好好說,自己家的媳婦也不能說打就打,你要是再不見好就收,我就真報警了。”

醉漢眼看自己占不到便宜,看曾霖的穿戴也絕非一般人,隻好作罷,衝著自己老婆吐了一口唾沫:“呸,這年頭還有人為你申冤,算你運氣好,今天你就在外麵睡吧!別讓我看見你。”說完又罵罵咧咧地回到了胡同。

婦女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攏了攏頭發,驚魂未定地看了看他們倆,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好一會兒才穩定了心緒。曾霖問了一句:“阿姨,您沒事兒吧?”這時,女人的眼裏竟然帶著一絲責備的神色,嘴裏嘀咕著:“誰叫你們多管閑事?你們要是不管,他打兩下就消氣了,現在倒好,我今天露宿街頭,你們管我?”

蘇默無奈地搖了搖頭,快步地走了。她知道很多人活得悲哀,但有些時候真的是他們自己活該,要是自己不想爬起來,那麼無數雙手拉也拉不起來。

曾霖猶豫地看了看女人,快步追上了蘇默:“蘇默,你等等我!”

聽到“蘇默”的名字的那一刹那,女人那張已經如死水般的麵容仿佛有了一絲朝氣,眉頭微微舒展開來,隨即又陷入了深深的絕望。“我的小默,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這遮天蔽日的黑暗,此時此刻像是要把她吞沒了似的,好在,她已經漸漸習慣了。

“你真不預備管她了?”曾霖好不容易追上了蘇默。

“她不是還說我多管閑事兒嗎?”

“想不到你膽子蠻大的,這麼晚了,又是個醉漢,萬一動起手來你不怕啊?”

“你跟了我一天到底想幹什麼?”蘇默終於停下腳步,對著曾霖麵無表情地問。

“你知道我跟著你?”

“我在問你,跟著我想幹什麼?”

“我……我好奇。”此時的曾霖像是規劃了好久的計劃卻撲了個空的小朋友,既泄氣又失望,他泄氣是因為他開始不能自控地在這個女生麵前敗下陣來,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低訴道,“你不知道你是那麼令人好奇的女生嗎?”

蘇默卻仰著臉鄭重其事地說:“我活著不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收起你的好奇心,再做這麼無聊的事情我要你好看。”說完大步走開。

“你是對誰都這麼酷嗎?還是你根本就是討厭我?”曾霖大聲叫住了蘇默,蘇默沒有回頭,卻分明聽出了這句話裏麵的失望和憤怒,可是她實在管不了那麼多,她不想和沐逸瑤有關係的人有一絲一毫的牽扯,經驗告訴她,這個曾霖是個危險人物,必須敬而遠之。

這一次,曾霖也沒有勇氣再追上去。他呆呆地僵在原地,蘇默的態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灰心和掃興。

他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開始對這個如此排斥自己的女孩越發欲罷不能,她的身上仿佛有一塊磁鐵,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接近、去了解。他也不懂為什麼在蘇默麵前,自己總是不得要領,兩個人每次都要弄得這樣不歡而散?這不符合他曾霖的戲路,也不符合他的劇情,可是他覺得他似乎已經失控了。

此刻路邊的街燈照著他憂傷的眸子,他那雙格外黑亮的瞳仁仿佛也暗了下來。他突然覺得興味索然,那個想要在舞台劇裏整治、捉弄蘇默的遊戲,他突然不想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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