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咬

陽光照進書房，唐明軒躺在碎玻璃上，雙手上的血已經幹了。書房外傳來

“咚”一聲，唐明軒被吵醒。

唐明軒睡眼惺忪地從地上爬起來，感覺到手掌傳來陣陣疼痛，抬起手一看， 兩隻手的手心滿是紅色，再看了看地麵，破碎一地的玻璃碴上也有斑斑血跡。走出書房，唐明軒徑直走進洗浴間。水流澆在手心，有一絲刺痛感， 唐明軒攤開掌心，看著手心上一個有一個的小傷口，密密麻麻。

“柯媛。”唐明軒走進臥室，“柯媛……”看到臥室裏沒有人，椅子上的背包也不見了，唐明軒想起剛才的聲音，猜測到那個聲音是柯媛出門的關門聲。 公交車上擁擠不堪，柯媛站在後門的位置，麵對著車門。看著與自己乘坐的公交車並行的私家車，有那麼一刻，柯媛竟把私家車裏的司機看成了唐明軒。

“滾！”唐明軒的聲音從書房裏傳出來。柯媛停止敲門的手，站在門口眼眶 裏噙著眼淚，停在半空的手微微蜷縮發著抖。

公交車到站，乘客的擁擠把柯媛拉回現實，沒有多想便也跟著刷卡下了車。 待公交車開走，才反應過來自己提前下車，離公司還有兩站的距離。

沿著街邊，柯媛漫無目的地走著，穿梭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顯得那麼特殊。

“滴滴”，汽車喇叭聲傳來，柯媛轉頭。

“上車吧。”解天鈞坐在後排的位置，車窗搖下，說道。柯媛遲疑了一會兒，打開了副駕駛位上的車門。

“黃錫倫死了。”解天鈞冷淡道。車內一片寂靜。

“唐明軒很得意吧。”解天鈞又冒出一句。車內繼續一片寂靜。

“他終於扳回一城了。”解天鈞苦笑著。

“明軒不是那種人。”柯媛終於開口了，“你誤會他了。” “誤不誤會的還是讓警察去確定吧，總會真相大白的。” 柯媛沒有說話。

姚偉把車停在寫字樓下，柯媛和解天鈞同時從車上走下來，姚偉把車開進 了地下停車場。

柯媛沒有等解天鈞，徑直向寫字樓走去。

“柯媛。”解天鈞叫住柯媛。

柯媛轉過身看向解天鈞，解天鈞走到柯媛麵前，兩人之間隻有一步之遙。

“我欠你什麼呢？”解天鈞端詳了柯媛一會兒，說道。“你說什麼？”柯媛疑惑。

“有人讓我保護你，還說我欠你的。”解天鈞邊說著邊輕笑道。 “保護我？”

“對。劉隊，他說讓我保護你。他沒跟你說嗎？”

柯媛搖搖頭。

解天鈞雙手插進褲兜：“你跟他什麼關係？”

“跟你沒關係。”柯媛冷冷地回了一句，轉身向寫字樓裏走去。 解天鈞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跟了進去。

電梯門口圍了很多人，解天鈞和柯媛站在最外層。“最近沒事別亂跑，要是 真出了什麼事，我可不負責。”

柯媛抬頭凝視著電梯門上的數字：“你不用負責，因為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 護。”

“你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為……”解天鈞把直視前方的視線轉頭放在柯媛身上， “唐明軒才是能夠保護你的那個人嗎？”

柯媛愣著沒有回答，腦海裏又閃現出昨晚的情景，唐明軒的那一個“滾”字 就像一根利刃又戳在了心頭上，有些疼。

電梯門打開，隨著人們的腳步走進電梯。“嘀……”拖長的聲音從頭頂傳出， 電梯超重，柯媛和解天鈞站在最外層，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走出電梯。 電梯外隻剩下兩人。“唐明軒不會保護你的。”解天鈞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黃錫倫死了，你覺得唐明軒還能平安無事嗎？”

柯媛側目看著解天鈞，眼神裏充滿厭惡：“解天鈞，黃錫倫死的時候你就在 現場，論動機和機會，似乎你的嫌疑更大吧。”

解天鈞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說得沒錯，所以你現在可以見到我。” “什麼意思？”

“我被禁止出境了。”

柯媛無語地轉過頭，不想再看到解天鈞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柯媛和解天鈞一同走進公司的時候，唐明軒已經坐在了辦公室裏。柯媛詫異地看著辦公室裏的唐明軒，解天鈞站在柯媛身後，目光也望向唐明軒： “他應該比你晚出門吧。”

柯媛轉頭瞥了一眼解天鈞，走進了辦公室。

解天鈞站在原地，看著柯媛的辦公室，又看了看唐明軒的辦公室，站了一 會兒向唐明軒的辦公室走去。

“忙著呢。”解天鈞沒敲門直接走了進來。

唐明軒抬起頭，看著解天鈞走進來。“有事兒？”唐明軒有低下頭問。

解天鈞沒有坐下，而是走到落地窗邊，把麵對著格子間的百葉窗拉了下來， 裏麵看不到外麵，外麵也不清楚辦公室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唐明軒不明所以，看著解天鈞把窗簾一個個的都拉上。格子間的人有的沒 有注意到唐明軒辦公室裏這不同尋常的舉動，栗子瑤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解 天鈞和唐明軒依次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唐明軒放下手裏的筆：“你想幹什麼？”

解天鈞走到唐明軒對麵的椅子旁，右手食指在桌子上的筆筒裏來回地撥弄 著：“你怎麼殺的黃錫倫啊？”

解天鈞問得直接，唐明軒聽得真切。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解天鈞從筆筒裏拿出開信刀，端詳著：“這次不在場證明又是柯媛吧。” “你不是警察，我沒必要跟你說。”

話音剛落，唐明軒沒有任何防備，解天鈞就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一陣 刺痛，唐明軒眉頭微蹙，脖子和刀刃間出現一抹血紅色。

“你已經把我惹毛了。”解天鈞凶狠地瞪視，“唐明軒，別以為自己聰明就可 以擺脫你的所有嫌疑，有句話說得對，聰明反被聰明誤。”

唐明軒一開始還表現出害怕和恐懼，驚恐地眼神注視著解天鈞狠戾的目光。 解天鈞的刀稍稍用力，刀刃幾乎嵌進了肉裏，血順著脖子流下來。唐明軒的眉頭皺得更緊，牙關緊咬著不發出一點聲音。

解天鈞側頭看到唐明軒脖子裏的血，伸手抹了一下：“你的血還真是冷的。” “因為……”唐明軒驚恐地眼神變得冷靜，剛才恐惶的神情也完全不見，在他的臉上留下的隻有冷漠。“刀是冷的，所以血才會變冷。“說著，伸手把抵在脖子上的刀拿開，刀口赫然。

唐明軒從椅子上站起來，解天鈞也直起了身子，兩個人對視著。

“你說得沒錯，這次我又是找柯媛做了時間證人。”他承認了，還表現出一副挑釁的模樣，“那又怎樣？你有證據證明我殺了人嗎？當時在現場的是你，是你解天鈞。黃錫倫是死在你麵前的。”

唐明軒沒說一句話，脖子裏的傷口就會被抻得厲害，而他似乎並沒有感覺 到疼痛。

“你的動機似乎比我更成立。”

解天鈞怒不可遏，脖頸的青筋暴現，一直延伸到太陽穴處，手裏的刀也被 他握得更緊。轉而，放鬆下來，把染著唐明軒血跡的刀扔在桌子上，轉身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沒錯，我的確想殺了黃錫倫。凡是有份害死我妹妹的 人，都得死。”

“你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所以我讓他寫陳述詞，陳述瑤瑤被害的整個過程。我明明可以當下就拿到 陳述詞，但是我沒有那麼做，而是假意有事離開，告訴他第二天晚上會來 取。”

唐明軒走過解天鈞身邊，站在了他的後麵。

“我跟他說在他們家的地下停車場見麵，還答應他，隻要有證據抓到你，我 就安排他離開，既往不咎。但其實，我早已安排了殺手躲在隱蔽處，隻要 見到黃錫倫把陳述詞交給我，就開槍。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找個殺手，弄把槍很容易。

”我還特意讓人錄下整個過程，作為我不是凶手的證據。一旦警察查下來， 我也可以自證清白。

“黃錫倫死了之後，警察很快趕到現場，劉隊對我進行了詢問，就像我事先 安排好的一樣，一切都在按照我設想的方向走。有了栽贓你的證據，死無 對證的證據……”

“那些證據根本不能證明我就是凶手。”站在解天鈞身後的紅衣女人說著。 “但足以證明你有重大嫌疑，會成為警方重點調查的對象。”

“可惜我再次利用了柯媛，做我的不在場證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這就是我算錯的一步。”解天鈞歎口氣，“我以為，五年前，瑤瑤被害的時候你已經利用過她一次，現在她又是你的妻子，你不會再利用她第二次。 我還是低估你了，你真的很聰明。”

紅衣女人得意地笑笑。

“你的手段很高明。”

解天鈞的誇獎讓紅衣女人越來越得意。

解天鈞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身：“你現在很享受這份得意吧，借我的手除 掉絆腳石。”解天鈞盯著唐明軒說。

“你是讓我感謝你嗎？”唐明軒媚笑著。

“那倒不用。我這個人不喜歡虛的。”解天鈞說，“我們來點兒實的吧？”

解天鈞的提議，讓唐明軒顯得興奮。脖子上的鮮紅色那麼刺眼。

解天鈞拿出一個 u 盤：“這個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我們倆要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這裏麵是黃錫倫完整的供述陳詞，我把他交給你……”解天鈞話還沒說完， 唐明軒打斷了。

“黃錫倫的陳述詞你已經交給警方了。”

解天鈞嗬嗬笑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陳述詞，黃錫倫隻是給我寫了一份悔過 書，寫的都是自己的懺悔。”

“你想交易什麼？”

“離開柯媛。”解天鈞毫不避諱。

唐明軒愣了幾秒鐘：“你跟柯媛？為什麼是她？” “沒有為什麼，就是她。”解天鈞搪塞著。

唐明軒如女人走路般，走到沙發處坐下，舉手投足間都隱晦地透著女人的 脂粉氣。解天鈞隻想快點讓他答應自己的交易，沒有注意到唐明軒怪異的 言行舉止。

“她是我的人。”唐明軒嘴上說著。心裏想著，她是唐明軒的人，她是我鉗 製唐明軒的人，她是個必死的人。

“怎麼樣？這筆隻賺不賠的買賣如何？”解天鈞追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備份。”唐明軒問。

解天鈞收起 u 盤：“不交易算了，反正吃虧的不是我。”

眼看就要把 u 盤收起來，一隻手突然伸過來奪走了解天鈞手裏的 u 盤。唐明軒拿著 u 盤走到辦公桌前插進了電腦。

“我在做精神類藥物的研究，想要發表藥學研究論文。唐明軒知道我研究的藥需要臨床試驗，於是就……就讓解……讓你妹妹試試，好讓我寫論文。” 電腦裏，黃錫倫驚慌地聲音傳出來。

唐明軒仔細地聽著。

“你們在我實驗室找到的那些藥就是你妹妹吃的那種藥。合格的精神科藥品 正常人長期服用還會引起精神不正常，更別說這些沒有經過藥監局檢驗過 的藥品了。

“我一開始是不答應的，是唐明軒。他說，如果我的研究的藥品真的能夠治 好解瑋瑤的病，對論文發表也有很大的幫助，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我不知道唐明軒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問過，他沒說。

“給了。他給了我一筆用於試驗研究的費用。

…… ……

唐明軒把音頻關掉，沒有再聽下去。

唐明軒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空蕩的格子間，午休時間，職員們都已出去吃飯。 唐明軒微一側目看到柯媛還坐在辦公室裏，手敲著鍵盤，眼睛注視著顯示器，專注的樣子不禁讓唐明軒想起以前。

“進來。”柯媛喊著。

唐明軒推門而進，柯媛看到是唐明軒心裏咯噔一下。

“該吃飯了。”唐明軒微笑著，和往常一樣，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也 確實，唐明軒並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去吃吧。我讓栗子瑤給我帶了三明治和咖啡。”柯媛語氣冷淡，繼續敲 擊鍵盤。

唐明軒站在桌前：“寫什麼呢？”

柯媛看著顯示器，也不看唐明軒：“營銷方案。” “很著急嗎？”

“不著急。”

“那就先吃飯。”

柯媛開始有些心煩，停下手，輕輕歎了一口氣：“反正也沒什麼事，就提前 做了省得心裏總惦記著。”

唐明軒看出了柯媛的反常：“你怎麼了？”

“沒事。”柯媛繼續打字，冷淡地回了一句。從唐明軒一進門，柯媛就沒有給過好臉色。

唐明軒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又不敢問怕惹起不必要的爭吵。在這一 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對柯媛並不了解，連她的喜怒哀樂都看不出來。見唐明軒站著不動，又不說話，柯媛抬起頭：“你去吃飯吧。”

放在平時，這樣簡單的一句話都會是暖心的。可是，現在唐明軒隻感受到 了寒心。柯媛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連看都不看唐明軒一眼徑直往 門外走。

唐明軒追出辦公室，一手拉著柯媛手裏端著杯子的胳膊。被唐明軒這麼一 拽，柯媛踉蹌一下，沒有站穩順勢撲倒在唐明軒懷裏。柯媛急忙推開唐明 軒。

“你早上為什麼不等我？”唐明軒嚴肅地問，語氣中略有責備。 柯媛沒有直接回答，轉身又朝茶水間走去。

“我問你話呢。”唐明軒追進茶水間，“早上你為什麼不等我？”

柯媛轉過身，仰頭看著唐明軒。她看到唐明軒脖子裏的創可貼，又低下頭 看了一眼雙手手掌裏貼著的創可貼，歎了一口氣。“身子不舒服就別來上班 了。”柯媛關心著，可語氣裏還是能夠感受到涼意。

“你早上為什麼不等我？”唐明軒第三次問道。“不是你讓我走的嗎？”柯媛回答。

唐明軒詫異。

“我？”唐明軒還沒有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柯媛心煩，不想再多說一句，空著手走出茶水間。恰巧栗子瑤回來，柯媛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拉起栗子瑤就走出了公司。

天台上，柯媛吃著栗子瑤給她買的三明治。

栗子瑤抱著咖啡，邊喝著邊看向一語不發隻顧吃麵包的柯媛。“三明治好吃 嗎？”栗子瑤把咖啡放在地上。

“不好吃。”柯媛嚼著三明治裏的火腿，邊回道。“不好吃還吃。”

“不能浪費。”說著，拿起地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吵架啦？”栗子瑤憋了很久的問題終於問了出來。

柯媛低著頭，看著手裏隻剩下最後一口的三明治，頓時沒了胃口。

“能吵架就證明沒事。說實話，從你倆在一起到現在，我還真沒見過你倆吵 架。”

“他說，兩個人在一起肯定會有摩擦，沒什麼好吵的。當我們之間出現摩擦 時不能大吵大嚷，要學會有商有量。”

“你就這麼憋著。”栗子瑤問，“氣發不出去，會憋壞身子的。”

一滴眼淚掉在三明治上。

“今早我看你是跟解天鈞一起來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柯媛低著頭，兩鬢的劉海正好擋住臉頰，栗子瑤看不到她在流淚。

“我看到新聞了，黃錫倫死了，解天鈞就在案發現場。”栗子瑤自顧自地說 著，“那個黃錫倫是什麼人？”

柯媛已經淚流不止。

“柯媛？”栗子瑤發現了柯媛的異常，左手拍著她的肩膀，“柯媛？你，你怎 麼了？”說著，撩起垂下來的頭發，隻見滿臉是淚。

栗子瑤起身蹲在柯媛麵前：“怎麼了？哭什麼呀？發生什麼事了？” “子瑤，我，我覺得好累。”柯媛帶著哭腔。

“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

這時，柯媛才緩緩抬起頭，對視上栗子瑤的眼睛：“警方重新調查解瑋瑤的 自殺案了，明軒可能是凶手。”

栗子瑤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你懷疑唐明軒嗎？”栗子瑤小心翼翼地問著。

柯媛放下手裏沒吃完的三明治，雙手擦幹眼淚，稍微穩定了情緒，說道：

“我不知道。劉隊已經開始重新調查了。”

“黃錫倫的死是怎麼回事？”栗子瑤用一種好像警察審問的語氣問道。

沉陷在悲傷裏的柯媛沒有注意到栗子瑤神情和語氣上的變化，回道：“黃錫 倫可能是同謀，可能是明軒讓他那麼做的……可能……”

柯媛不確定，但栗子瑤早已確定。

“你是什麼時候懷疑解瑋瑤的死不是自殺的？”

“有人把解瑋瑤 2010 年的日記寄過來的那次。”柯媛深吸了一口氣，“我看了她的日記。”

“日記呢？”

“我還回去了。” “還回去了？”

“嗯，還給解天鈞了。”

栗子瑤明白了，那本日記是解天鈞寄的。

“你找過黃錫倫嗎？”

柯媛搖搖頭：沒有。我直接找了劉隊，讓他幫忙查查。” “後來呢？”

“劉隊找過一次黃錫倫。至於他們之間都說了什麼，我不清楚，劉隊沒跟我 說。”

“柯媛，你相信我嗎？”栗子瑤突然問。

柯媛用模糊的淚眼看著栗子瑤，點了點頭：“我隻能相信你了。”

“那好。你把跟劉隊說的那些再跟我說一遍。”栗子瑤用憐愛同情的目光看 著她，“可以嗎？”

解天鈞把一支錄音筆放在茶幾上，姚偉拿起錄音筆：“這下唐明軒該不會狡 辯了吧。”說完，把錄音筆放進了西裝內側兜裏。

解天鈞表現得並不樂觀：“唐明軒沒那麼好對付，保不準他會翻供，我們還 得做好充足的準備。”

“有警方的調查，再加上這些。這一次，唐明軒不死都難。” “別太樂觀。”解天鈞歎了口氣。

“對了。”姚偉想起一件事，“我知道為什麼劉隊會去找黃錫倫了。你還記得 他說過是受人所托吧。”

解天鈞點點頭。

“柯媛。”

“柯媛拜托他？”解天鈞沒想到，“為什麼？”

“也許是我們當初寄給她的那本日記起作用了。”

解天鈞恍然明白過來：“也就是說，柯媛現在也是懷疑唐明軒的，是這個意 思吧？”

“八九不離十。”

解天鈞不說話了，慢慢靠在沙發背上，嘴角微微上揚起來，繼而發出笑聲：

“看來我們真的要聽他的話，保護柯媛了。” “你想怎麼做？”

“不用緊張，有栗子瑤呢。”解天鈞笑容變得深不可測，“她也該浮出水麵了， 這是個機會。”

“恐怕你這樣安排，有人會不滿意。”

“誰？”

“還能有誰，你兄弟唄。”

解天鈞歎了口氣：“我是真不想傷他的心啊，可是我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會明白的。”

“但願。”

“行啦，先不說這些了。眼下是要趕快找到唐明軒更多的證據，把他牢牢地 盯在審訊台上，防止他到時候翻供，那時什麼都晚了。”

“我把錄音整理一下，交給警察。”

解天鈞點點頭。

兩個人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嘈雜聲。解天鈞對姚偉使了個眼色，姚偉起 身走出了辦公室，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又返回來。

“是警察。”

“幹嘛來了？”

姚偉還沒有開口回答，劉隊就帶著兩名年輕刑警走了進來。看到劉隊，解天鈞從沙發上站起來：“劉隊這是來調查取證？”

劉隊走到解天鈞跟前，一臉嚴肅：“解天鈞，關於黃錫倫被殺的案子，請你 協助調查。”

姚偉震驚。解天鈞更震驚。

“有人將一段錄音交給我們，那裏麵是你供人自己買凶殺害黃錫倫的錄

音……”劉隊繼續說著。但對解天鈞而言，他隻看到劉隊的嘴一張一合，頓 時的耳鳴讓他什麼也聽不清。

姚偉沒想到自己的錄音還沒送到刑警隊，就已經被唐明軒將了一軍。當初 是為了讓唐明軒承認自己殺了黃錫倫，才想出來的這個主意。反而，這個 計劃還沒起作用，先被敵人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解天鈞在江湖摸爬滾打這 麼多年，第一次被人擺了一道。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唐明軒。

“……走吧。”劉隊把話說完了。“我也去。”姚偉急道。

劉隊點了點頭。

陳紹洋看著解天鈞被警察帶走心急如焚，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辦公室門口的 唐明軒，更是恨不得立刻上前就去殺了他。

唐明軒和解天鈞對視了一眼，解天鈞從唐明軒的眼神中看出了挑釁的意味。 解天鈞望了一眼陳紹洋，動作極輕地搖了搖頭，是在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 繼續盯好唐明軒。

解天鈞剛走出公司，就迎麵撞上柯媛和栗子瑤。

解天鈞從柯媛身邊走過，沒說話隻是伸出右手的拇指，在柯媛麵前豎了起 來。

“走吧。”劉隊又說了一句。

解天鈞、姚偉走進電梯，柯媛叫住了劉隊。

劉隊示意另兩名刑警先帶解天鈞下去，兩人應允，走進電梯。

“發生什麼事了？”柯媛的鼻音很重。

“你哭過？”劉隊看著柯媛紅腫的眼睛，頓了頓，“解天鈞涉嫌殺害黃錫倫。”

“有證據嗎？”栗子瑤問。

劉隊把目光移向栗子瑤，眼神裏充滿疑問：“有人舉報。” “是什麼？”栗子瑤又問。

“你不用知道。”劉隊表現出不滿意。轉而對柯媛說：“我走了。”

柯媛點了點頭，目送劉隊走進電梯。

“柯媛。”身後傳來唐明軒的聲音，柯媛不知道什麼時候唐明軒站在那裏的。 “咱們倆談談吧。”唐明軒說。

柯媛看了一眼栗子瑤，栗子瑤沒有反應，目光堅定地看著她，似乎在說“去 吧。”

痛哭過之後的柯媛就像一個孩子，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需要有一個人來 引導著。

唐明軒走過來，拉起柯媛的手，手心溫暖，透過皮膚，穿過血管到達心裏。 唐明軒始終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