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峙

“保護？”劉隊放下茶杯，詫異地看著柯媛。

柯媛歎了口氣：“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比較難，但是我總覺得明軒要出 事兒。”

“你先別急。”劉隊盡量安慰著柯媛，“你怎麼知道唐明軒沒有跟你說實話？” 柯媛心緒不寧，強裝鎮定：“明軒有一個連他自己都不在意的習慣，就是當他心裏有事不想告訴別人的時候，他左手的拇指就會在食指上來回磨著。” 劉隊沉思了一會兒。“那你覺得唐明軒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是什麼？”

“今天早上我看到姚偉從唐明軒的辦公室出來，我覺得跟解天鈞有關係。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你想想解天鈞回來的目的是什麼。”柯媛說著說著， 不再說下去，苦笑了一下，“你會不會覺得我現在就像個神經病一樣。”

“柯媛，我知道你著急，但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唐明軒現在不說也許是真 的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這件事我會留意的。至於你說的保護唐明軒……” 劉隊麵露難色。

咖啡廳的角落，栗子瑤背對著柯媛和劉隊坐著，對麵的牆壁是一麵鏡子。栗子瑤邊吃著午飯邊看著鏡子裏的柯媛和劉隊，直到看到柯媛離開，才匆匆買單準備追出去時，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子瑤。”男人語氣平靜， 栗子瑤聞聲回頭看到是剛才和柯媛說話的男人。

栗子瑤坐在原來柯媛剛才坐的位置，劉隊一句話不說看著她，不一會兒栗 子瑤便渾身不舒服起來：“劉隊長，您別老這麼看著我呀，看得我渾身起雞 皮疙瘩。”

劉隊依舊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她，淡淡道：“這幾年怎麼樣？” “挺好的。”栗子瑤有些拘謹。

劉隊點點頭，接著問：“你在監視柯媛嗎？”

栗子瑤沒想到他會問這麼一句話，心頭一陣：“啊？”

“我看你剛才一直透過那麵鏡子，”劉隊手指了一下鏡子裝飾的牆壁，“往這 邊看。你是在監視柯媛嗎？”

栗子瑤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咬了咬嘴唇。劉隊見她 不想說，便不再為難，說道：“還經常去酒吧嗎？”

“偶爾。”栗子瑤回道。

劉隊點了點頭，站起身：“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栗子瑤跟著站起身，像一隻溫順的兔子，宛然沒有了平時的那種活潑勁兒。

“你快回去吧，不是還上班嗎？”

“嗯，好，是……”在劉隊麵前，栗子瑤對他有一種畏懼，緊張得語無倫次。 劉隊又看了一眼栗子瑤，快步走出咖啡廳消失在栗子瑤眼前。栗子瑤癱坐在沙發上，終於鬆了一口氣。

站在電梯裏，柯媛滿腦子都是唐明軒上午異常的樣子，那副表情是柯媛從 來沒有見過的，這樣的唐明軒讓他越來越擔心。想到姚偉從唐明軒的辦公 室出來，柯媛似乎明白了什麼。“叮”電梯停下來，柯媛走出電梯直奔解天鈞的辦公室而去。

柯媛沒有敲門就闖了進去。

辦公室裏，姚偉正在跟解天鈞彙報著什麼，看到柯媛進來立刻收起捧在手 裏的文件夾，兩個人都望向柯媛。

“有事嗎？”解天鈞坐在椅子上，問道。

柯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來，掃了一眼姚偉：“我能單獨跟你聊兩句 嗎？”

解天鈞對著姚偉微微點頭，示意他先出去。姚偉領會意思，走出了辦公室。

“有什麼事說吧。”解天鈞合上桌子上的文件夾。

柯媛走上前，站在解天鈞的對麵，開門見山：“姚偉在明軒辦公室裏放的什 麼？”

解天鈞很鎮定地看著柯媛，耳邊又響起劉隊的那句話：“你要保護她，這是 你欠她的。”突然笑了起來。

柯媛一愣：“你笑什麼？”

“我笑你是假傻還是真笨，當然是讓唐明軒露出馬腳的東西。”解天鈞站起 身，離開辦公桌，“他不露出馬腳，我怎麼抓到他的把柄。”

柯媛的目光隨著解天鈞的移動而移動：“我在問你那是什麼東西？”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唐明軒？”解天鈞坐在沙發上。

柯媛走到沙發前：“我在問你！”

解天鈞抬著頭，和柯媛四目相對。柯媛怒視著，一副一定要解天鈞回答的 架勢。

“你要保護她，這是你欠她的。”劉隊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解天鈞轉移目 光，“黃錫倫的證詞。”

柯媛震驚，恍惚間像是沒有聽清，又追問了一句：“你說誰？”

解天鈞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又重複道：“黃錫倫。是黃錫倫的證詞。” 柯媛沉默不語，此時的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腦一片混亂。

“黃錫倫已經答應寫出唐明軒殺瑤瑤的過程，有了這個，唐明軒就算完了。”

說著，解天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已經寫完了。” “他在哪兒？”柯媛忍著怒氣。

“這個你不用知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經都說了，還有別的事嗎？”解天鈞開 始泡茶。

柯媛又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柯媛。”解天鈞叫住她，“有些事情跟你無關，不要上趕著往前衝，那不是 你能管的。”

柯媛背對著解天鈞：“那也要看是什麼事情，隻要是明軒的事情我就會第一 個衝上去。”

“你這個女人……”解天鈞霍地站起身，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柯媛打開房門，徑直走出辦公室，緊跟著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死了算了，省得我還得保護你，操那份閑心。”解天鈞憤懣地呢喃著。

離下班時間還有五分鐘，陳紹洋就開始坐立不安沒有心思工作，時不時地 看看手表等待著準點下班。解天鈞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向陳紹洋這邊望了 一眼，站在姚偉辦公室門口招了招手，兩個人走出了公司。

看到解天鈞和姚偉離開，陳紹洋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還沒下班呢，你收拾東西幹嘛？”坐在旁邊的女同事問。 陳紹洋拿起椅子上的背包：“約了人。先走了。”

女同事沒有懷疑，點了點頭：“拜拜。”

陳紹洋邊走邊回應道：“拜拜。”急匆匆地小跑著出了公司。 唐明軒走進柯媛辦公室：“下班了。”

柯媛抬起頭，看著唐明軒心裏竟有一絲畏懼，冰冷的臉和眼神再次浮現在 眼前。唐明軒朝著自己走過來，臉上掛著柔和的微笑，但是這微笑在柯媛 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模糊。

“下班了。”在柯媛愣神間，唐明軒已經走到跟前。柯媛回神：“哦。”開始收拾東西。

唐明軒站在辦公桌前，看著柯媛收拾桌麵，提包。

夏末秋初，夜晚已經有了些涼爽，不再像伏天裏那麼燥熱。車窗搖下一半， 風吹拂在臉上，柯媛看向窗外。

“對了，黃錫倫晚上不過來了。”唐明軒突然開口。柯媛轉過頭：“哦，那我們就回家吃吧。”

“位子都已經訂了，就在外麵吃吧。”唐明軒把車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咱 倆也很久沒在外麵吃飯了吧。”

“你不是喜歡吃住家飯嗎？”柯媛看著唐明軒的側臉，棱角分明的輪廓，高 挺的鼻梁，這張臉頓時讓她覺得陌生了。

“住家飯是喜歡，但是也得偶爾換換口味，而且這家餐廳網上評價也不錯。”

唐明軒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柯媛的神情。

又轉了兩個彎，唐明軒把車停在一條單行道的路邊。柯媛打開安全帶，準 備下車，被唐明軒叫住：“柯媛，我知道你一直很擔心，但是今晚我隻想開 開心心吃頓飯，好嗎？”

柯媛手裏提著包，右手放在門上，和唐明軒對視著，呆了一會兒嘴角微微 上揚，抿嘴笑了笑。

唐明軒回以微笑。

停車的地方離餐館還有三百米左右的距離，唐明軒和柯媛並排朝著餐館的 方向走著。唐明軒拉起柯媛的手，一開始隻是握著，隨即又變成了十指相 扣。柯媛沒有躲閃，反而將唐明軒的手握得更緊。

一走進餐館裏，食客已經絡繹不絕。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預訂的位置， 唐明軒開始點菜。

姚偉把車停在一個地下停車場，陳紹洋的車緊隨其後也開了進來。姚偉開 車在停車場裏轉了一圈，找了一個位置停下車。陳紹洋開車繞到另一區的 空位停下車後走了下來，關上車門靠在車邊點燃了一根煙。

黃錫倫從電梯裏走出來，先是在電梯前掃視了一圈像是在尋找什麼。解天 鈞和姚偉同時從車上走下來，朝著黃錫倫的方向走去。黃錫倫看到姚偉和 解天鈞也走了過去。看到黃錫倫出來，陳紹洋扔掉手裏的煙蒂，從衣服裏 拿出手機，開始錄製。

三個人一見麵，黃錫倫就把一個信封遞給了姚偉。“你真的會放過我嗎？” 黃錫倫微顫著問解天鈞。

“我說過，我隻針對唐明軒。”解天鈞冷淡地回道。“把你身份證給我。”姚偉說道。

黃錫倫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還是拿出了身份證，遞給姚偉。姚偉接過身份 證，轉身離開了幾步，開始打電話，眼睛一直看著手裏的身份證：“喂。您 好，訂一張機票……”

黃錫倫聽到機票兩個字，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確定解天鈞是放過自 己了。“唐明軒會怎麼樣？”黃錫倫目光移向解天鈞。

解天鈞瞥了他一眼：“那不關你的事。”

“對不起。”黃錫倫呢喃道。雖然聲音小，但是解天鈞還是聽到了。“你妹妹 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別以為我放過你就代表原諒，害死我妹妹的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 “我知道。”

“對了，還有件事。” “什麼事？”

“唐明軒……”

“嘭”一聲，黃錫倫的聲音隨著一聲槍響也戛然而止。

解天鈞的臉上滿是鮮血，黃錫倫的眉心也出現一個血窟窿。沒有任何防備， 黃錫倫就這樣倒在自己麵前，鮮血從黃錫倫的頭底流出來。

死亡來得太突然，解天鈞、姚偉、陳紹洋完全沒有反應的機會。看著倒在 血泊裏的黃錫倫，三個人的大腦裏一片空白。直到剛從電梯裏走出來的居 民喊了一聲，三個人才反應過來。

解天鈞趕忙上前察看黃錫倫，姚偉也走了過來。“死了。”解天鈞歎了口氣。 姚偉急忙報警。

陳紹洋開始在停車場裏尋找凶手，偌大的停車場，黑暗的空間，陳紹洋特 別注意著每一個死角。

唐明軒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桌子上的飯菜都已見底。放在桌角的手機響起， 唐明軒放下筷子拿起手機看著。

“解決了。”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

“住處已經安排好，回家收拾一下，晚一點我去找你。”唐明軒左手拿著手 機，拇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地敲著。

柯媛摔著手走過來坐在對麵：“誰呀？”

唐明軒刪掉信息放下手機：“沒誰，垃圾短信。” 柯媛抽出紙巾擦著手：“哦。我們走吧。”

“好。”唐明軒答應著，伸手向服務員擺了擺。服務員走過來，“買單。”唐明 軒邊掏著錢包邊說。

地下停車場已經拉起警戒線，聽說發生了命案，小區裏頓時沸騰了。一時 間，安靜的停車場裏也變得熱鬧起來。警察對小區裏的保安、居民和目擊 證人做著筆錄。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劉隊坐在解天鈞旁邊，手裏拿著記事本和筆。

解天鈞用紙巾擦著臉回道：“黃錫倫答應把唐明軒殺我妹妹的事情寫下來給我，我們是來拿證詞的。”

“你什麼時候找到的黃錫倫？他什麼時候答應你的？” “昨天。”

“那為什麼是今天拿？”

“沒有為什麼，我昨天臨時有事，著急就走了。” “來之後有沒有發現什麼人？”

“沒有。”

“黃錫倫的證詞呢？” “在姚偉那兒。”

“還有別的嗎？”

“陳紹洋做了錄像。”

劉隊合上記事本：“解天鈞，我警告你，這是在中國，你那套在這裏沒用。 你別以為我們找不到你們家的證據，你就沒事。”

“劉隊，我妹妹死了。”解天鈞不緊不慢地說。“那你也不能亂來，應該交給我們來處理。”

倏地，解天鈞站起來：“交給你們？！五年前，我妹妹交給了你們，可是你 們是怎麼查的？自殺，這就是你們查出來的結果。”

解天鈞說著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我們不是神仙，當時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你妹妹是自殺，唐明軒有充分的不 在場證明。”

“那並不代表他沒有殺人！” “解天鈞！”

兩個人的爭吵聲讓混亂的現場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向兩人。

“現在，現在……”解天鈞開始找姚偉，看到姚偉和陳紹洋站在一起，快步走了過去。不等姚偉開口問，自己把手伸進了姚偉的衣袋裏掏出剛才黃錫 倫交給自己的信封，又奪過陳紹洋手裏的手機，快步走回到劉隊跟前：“這 就是證據！”把信封和手機緊貼在劉隊的胸前。

劉隊接下信封和手機：“是不是證據還需要我們通過其他的線索來證實，現在黃錫倫死了，唯一的證人也就沒了。”劉隊把信封和手機交給其他刑警， “死無對證。”

“我就知道你是不會相信我的。”解天鈞苦笑著，“你現在肯定懷疑人是我殺 的吧。”

“你有動機。”

解天鈞嗤笑，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用力地吸了起來。

“咚咚，咚咚。”兩聲敲門聲響起。

柯媛從二樓走下來：“來了。”走到門前，“誰呀？”

“是我。”柯媛聽出是劉隊的聲音開了門，正準備詢問，門一打開就看到在劉隊的身後還站著兩個年輕人。“發生什麼事嗎？”柯媛感覺到事情的嚴重， 疑惑地問。

柯媛端上來三杯茶，依次放在三人麵前。

“你別忙了，先坐下吧。”劉隊說道。

柯媛轉身坐在沙發上，等待著劉隊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其實，她已經 猜到肯定與解瑋瑤的死有關，但是如果不是事態嚴重，劉隊不會還帶了兩 個人來。她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已經不在她所設想的範圍內發展，而是 發生了某種轉變。隻是，她不知道這個轉變是好是壞。

“唐明軒呢？”劉隊問。

其他兩名刑警拿出記事本，開始準備記錄。

看到這些舉動，柯媛沒有回答劉隊的問題，又追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了 嗎？”

“黃錫倫死了，我們來了解點兒情況。”劉隊說得平淡，就像平時調查別的 案子一樣，“請把唐明軒也叫出來，我們問些問題。”

柯媛震驚地看著劉隊，緩了一會兒回道：“明軒他出去了。” “什麼時候出去的？”劉隊問。

另外兩名刑警開始記錄。

“吃完晚飯。” “幾點鐘？”

“七點半左右，不到八點。”

“你們幾點吃的飯？在哪兒吃的？”

“六點到的餐館，在勝利街的川菜館。” “唐明軒是跟你一起回來的嗎？”

柯媛點點頭：“是。他把我送到家連家門都沒進，說有事還要出去。” “知道他幹什麼去了嗎？”

柯媛搖搖頭。

“他沒說？”

“沒有。”柯媛頓了頓，“劉隊，我能單獨跟你說兩句嗎？”

劉隊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名年輕刑警，又看了看柯媛：“好吧。” 劉隊跟著柯媛走進陽台，劉隊側身將落地門關上。

“黃錫倫怎麼死的？”這是柯媛最想弄清楚的。

劉隊歎了口氣，說道：“槍殺，一槍爆頭。凶手有這麼精準的槍法，說明他 對槍械非常了解。再加上他手裏有槍，市局對這個案子很重視。”

“你懷疑明軒？”

“每一個跟受害者有關係的人我們都要一一排查。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黃錫倫的死正好是在解瑋瑤的案子重新調查之後，這個案子的性質已 經變了。”

“會不會是解天鈞？”柯媛大膽的猜測著。劉隊沉默不語，隻是看著柯媛。

“怎麼了？”

“黃錫倫死的時候，解天鈞就在他身邊。”

這個消息出乎柯媛的意外。

“柯媛，事態已經不在我們控製的範圍之內了，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柯媛目光散幻地點著頭。

“黃錫倫被殺的時間是六點四十左右，那個時間你跟唐明軒在一起嗎？”

柯媛注視著劉隊，篤定道：“我跟他在一起。”

看著柯媛堅定的眼神，劉隊知道她沒有撒謊。“你們吃飯期間，你有沒有離 開過或者唐明軒有沒有離開過？”劉隊又問。

“中間我去了一趟衛生間，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吃的差不多，準備要走了。”

劉隊沉思著：“從你們吃飯的地方到黃錫倫家，隻需要過一條街。” “他來不及。”柯媛斷定。

“沒錯。”劉隊認同，“那你從衛生間出來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柯媛仔細回想著，唐明軒看手機的情景浮現在腦海裏：“他好像收到一條信 息，而且好像還回複了。”

“什麼信息？”

柯媛微微皺眉，搖了搖頭：“不知道。他說是垃圾短信，可是……” “可是什麼？”

“我明明看到他是回複了。”柯媛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你們是？”唐明軒的聲音從客廳裏傳進來。

柯媛和劉隊互望一眼，柯媛打開了陽台上的落地門，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客 廳。“你回來啦。”柯媛說道。

唐明軒看到劉隊，有些驚訝：“劉隊？您怎麼來了？” “我們來辦案子。”

“怎麼了？”唐明軒望了一眼柯媛，以為是她發生了什麼事，一臉擔心，“發 生什麼事了？”

“黃錫倫死了。”劉隊說著，眼睛一直盯著唐明軒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什麼？！”唐明軒吃驚，“怎麼死的？”

“槍殺，正中眉心。”

唐明軒表現出一副悲傷的樣子：“怎麼會？” “什麼意思？”劉隊問。

“我今天還給他打過電話……”

唐明軒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隊打斷。聽到他說給黃錫倫打過電話，劉隊緊 跟著追問：“你給他打過電話？什麼時候？”

“上午。大概十一點鐘左右。” “你給他打電話都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好久不見了在一起坐一坐，吃個飯。這件事柯媛也知道。” 唐明軒看向柯媛，“那個時候她過來叫我開會，我還跟她提了這件事。” 柯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然後呢？”

“然後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他又打電話跟我說臨時約了人，來不了了。” “知道他約了什麼人嗎？”

“不知道。”

唐明軒對於警察的每一個問題都對答如流，而且時間、地點準確無誤，還 有不止柯媛一個的時間證人。而在唐明軒的神情上，劉隊也看不出任何破 綻。

“吃完晚飯你去哪兒了？” “見了個朋友。”

“什麼朋友？” “客戶。”

“都說了什麼？”

“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剛從上海過來，隻有今晚有時間，所以見了一麵。” 劉隊沒有問是否跟那條短信有關，他不能讓唐明軒知道柯媛也牽涉其中。直接把記事本和筆放在他麵前：“姓名，電話，酒店。”

唐明軒拿起筆，在本子上寫下了客戶的名字、手機號碼、酒店名稱的信息。

“我們先走了。”劉隊拿過記事本掃了一眼，合上，“最近哪也別去，有什麼 事我們還會找你再了解情況的。”

唐明軒和劉隊同時站起來：“好。麻煩您了。”

深夜，城市都已入眠。

唐明軒的書房裏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台燈，cd 機裏播放著舒緩的音樂。唐明軒坐在靠窗的小躺椅上，閉著眼睛。

“柯媛跟劉隊都說了什麼？”紅衣女人的聲音傳入耳中。

唐明軒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天花板：“你又想到了什麼？” “他們在陽台上，關著門，你不好奇嗎？”

唐明軒不說話，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紅衣女人的臉出現在眼前，一張 白皙美麗的臉，紅豔的嘴唇，一張一合：“你覺得他們說了什麼？”進而露出詭異的媚笑。

唐明軒從躺椅上坐起來，一張陰陽臉出現在菱形的鏡子裏。

“又死了一個人。”鏡子裏的唐明軒問。

“他不死，我們活不成。”鏡子裏的紅衣女人說。“我不想再有人死了。”

“你不想？”紅衣女人的臉從菱形的鏡子裏消失，又出現在三角形的鏡子裏， “這句話現在才說是不是晚了點兒。”

唐明軒的臉也從菱形鏡子裏消失，在一麵橢圓的鏡子裏出現，麵帶悔恨：

“不晚，還來得及。”

紅衣女人消失在三角形的鏡子裏，橢圓的鏡子裏又出現一張陰陽臉：“你太 看得起自己了吧。”鏡子裏，另一半女人的臉露出不屑的詭笑，“你手上已經沾滿了血，那些女人都是死在你的手裏。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是你！”鏡子裏另一半唐明軒的臉露出憤怒，“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 是你把我變成了一個怪物！”

“哈哈哈哈”書櫃上一整排的鏡子裏，紅衣女人大笑著，“唐明軒，你這種自 欺欺人的想法什麼時候才能改變。你說是我把你變成了一個怪物，哼，一 個人的本質誰也改變不了。你怎麼不說你本來就是一個怪物。”

書櫃上一整排的鏡子裏又全都出現唐明軒憤怒的臉：“我不是！是你，都是 因為你，因為你，我才變成了這副樣子。是你，是你！”說著，唐明軒拿起 桌子上的筆筒向書櫃扔了過去。三角形、正方形的鏡子摔在地上，碎裂一 地。

地麵上殘碎的鏡子裏，有的是唐明軒，有的是紅衣女人。 柯媛聽到摔碎東西的聲音，從臥室裏走出來，向書房走去。

唐明軒跪在地上，雙手胡亂地掃著鏡子的碎片：“你走，你走！我不要見到 你，我不要再見到你！別跟著我，別跟著我！”雙手已滿是鮮血。

“明軒？”柯媛敲著門，“明軒，你在裏麵嗎？”

唐明軒滿臉是淚，看著門口。

紅衣女人站在門前，用蔑視和挑釁的目光看著跪在地上，滿手是血的唐明 軒，得意地笑著。

“滾！”

柯媛停下敲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