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這樣?”曹淮安訝然,“這一回莫不是去百日?”
“我倒是想,涼州離荊州甚遠,我也不願意一年受幾回的車馬之苦,遂一年隻歸寧一次。”蕭嬋沒好氣眅了他一眼“若君家敢道半個不字,我便趁著君家不在時,給君家帶上屎頭巾。”
頓了頓,她又道:“以我的性子是能做得出來。”
她的性子做什麼事情都不不奇怪,給他帶屎頭巾?曹淮安臉皮笑肉不笑:“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做這種事。”
身子被風雨久纏,腳底開始有些冷意,曹淮安排闥直入,在爐邊禦去血衣濕裳,露出了精壯腰身,而後一步步朝蕭嬋走去。
每走一步,身上的雨水就緣裳而下,在地上呈現出一灘一灘的水,蕭嬋棱棱掙掙的,慌得兩腳險些站不住。
曹淮安進,她則退,退到壁上無路可退了,才咽住氣道:“信言不美,望君家大度莫惱才是。”
曹淮安加緊了步子,赤裸裸的上身籠罩著熱氣,蕭嬋一時著忙躲避不跌,便被他圈在懷裏。
怎麼會有人一言不合就脫衣裳的,蕭嬋嫌棄又不解,她從未見過身子裸露的男子,被圈進懷裏後,四肢抖如篩糠,身上的柔力根本不能從中掙脫出來。
曹淮安沒有什麼不安分不雅觀的舉動,將手搭到蕭嬋的肩膀後折聲問:“還疼嗎?”
那麼大的力氣捏下來,怎麼會不疼,疼得她想叫父喊母了,蕭嬋撩眼看他:“你說呢?”
燭光照耀下,懷中人粉麵紅團團,似呈靦腆之容,曹淮安很是喜歡她這副似羞非羞,似怒非怒的俏模樣:“是我不好,”
窗子沒有關緊,外頭的風漸大,通明的燭火逢上寒風後說滅就滅,一室忽而陷入的昏暗中,曹淮安放開她,轉身將燈重新剔亮。
離開曹淮安的臂間,蕭嬋很快就恢複了往日那副蹙眉瞪目的模樣,她跌跌腿問道:“君家到底答不答應?到底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生氣了。”
曹淮安若有所思,道:“其實夫人隻要開口,我便會允許的。女子歸寧,不過是一件常事,又何必大費周章呢。”
“我覺得讓君家有些歉疚感的話會比較好……說話。”蕭嬋慢吞吞回道。
曹淮安輕笑:“你與我成婚也將三個月了,過段時日,該隨我回並州廟見了。廟見過後,我遣人送你回荊州一趟,但隻能待上半月,半月之後,必須回來……”
看他答應了,蕭嬋目熒熒,顏色甚怡,對他露齒一笑,“多謝君家成全,君家果真是通情達理呢。”
隻是一個笑笑容而已,腰間裏就沒羞恥地聚起了烈火,有了勃勃的春意,曹淮安苦惱不已。
他二十有七,早過娶親之齡,但如今還不知情愛之味。
成親前,母親要他暫且不能與蕭嬋行枕席之歡,母親並未詳說其由,隻讓他答應就是。
他嘴上應著了,腰間那處卻非是自己能控攝的,蕭嬋隨意一笑,都能將它喚醒啊。
曹淮安無奈歎一聲,腹部裏骨轆轆地響起,蕭嬋聽見了,“撲哧”一聲笑出來:“餓了?”
“嗯。”曹淮安點頭。
得了他的回應,蕭嬋愉悅非常,問道:“正巧繯娘多備了豆粥,君家可要吃些?”
“好。”曹淮安頷首。
蕭嬋移步到案幾邊,曹淮安這時才注意到她腳下未著履,尖尖窄窄腳在裙擺下忽隱忽現的。
蕭嬋親手舀上一碗粥,又親手倒了一杯茶送過去:“吃吧。”
曹淮安先舉杯飲茶,溫熱的茶水落肚,身子瞬間暖和了起來,他舒服地歎了口氣,然後開始吃粥。
豆粥熬得香甜滑膩,甚是美味。
很快,一鍋粥被他吃得見底,連蕭嬋沒吃完的那半碗麵都吃了個淨。
蕭嬋臉紅了。
方才她吃剩的麵已餳成一塊了,難以下咽不說,那湯裏沾了她的不少唾沫呢……
他就這麼吃進肚子裏了?
夜已深,屋外雨卻越下越大了。曹淮安沒有要走的意思,蕭嬋兩眼迷倦,一副欲睡不睡的模樣,眼看就要閉上了,忽然感到腳上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她嚇得喊一聲:“啊——”
驚叫聲傳來,曹淮安麵色一變,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了?”
蕭嬋彎下腰去,從褲管上扯下一個東西。
曹淮安向下看,原來是一隻蝸牛,是一隻殼上還裂個口子蝸牛。
蕭嬋把它放在桌上,蝸牛的觸角左右晃擺,慢吞吞爬行起來。
“大抵是我趟過泥水路時爬上來的。”曹淮安道。
蕭嬋拿筷子輕輕敲打它的殼,蝸牛受了驚嚇,當即縮回身子,案上隻靜靜立著一個殼。
過了一會蝸牛覺得外頭沒有危險了,於是又探出腦袋,順著筷子往上爬蜒,蕭嬋橫舉筷子置於眼前。
蝸牛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嫩草香,曹淮安看了幾眼,又道:“很漂亮的蝸牛,可惜這殼碎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存活。”
蕭嬋聞言,手指略微一僵硬,問:“殼碎了就活不成嗎?”
她還以為所有的動物受了外傷,隻要過段時日便能好全。
“看造化,有的活不成有的能,不過一般都活不長……”曹淮安沒把話說絕。
蕭嬋唔了一聲,道:“君家走的時候將它放到外頭去吧,君家帶來的東西要由君家親自送。”
得了,原是變相趕人。
曹淮安厚著臉皮,賴著不肯走:“外麵雷雨大,回不去。”
蕭嬋假裝聽不懂:“我可以給你一把傘。”
“我要在這裏睡覺。”
“不可以!”蕭嬋來了精神,一口回絕。
就在此時,曹淮安打了一個噴嚏,還故意吸溜起鼻子打悲,蕭嬋大起憐憫之心,嘴頭軟了一些:“你身上臟兮兮的不可以上榻,我有潔疾。”
“知道你有潔疾……我看浴桶裏有水。”曹淮安著手解褲頭了。
方才洗澡的水還沒撤下去,看他的樣子是要用她所用的水沐浴,蕭嬋提醒:“那是我洗過的。”
“我不介意。”
“我介意!而且你沒衣服換。”
“那就裸著。”
曹淮安光著身子進到浴桶裏,蕭嬋不經意看到他腿間的東西,大驚失色,一骨碌跳上榻,拉起被褥兜頭一遮。
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