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蕭嬋有些不舍:“不能告訴他嗎?名字而已,繯娘啊你怎麼和祖父一樣迂拙了呢。”
繯娘抬手要給蕭嬋一個腦鑿子。
蕭嬋笑吟吟躲開了:“會疼的。”
繯娘哪舍得打她,隻不過是作個狀而已。
女兒家的閨名豈能讓外人知,況且蕭嬋因美貌名噪一時,這裏雖是僻地,但不能保證左桓不曾聽過蕭嬋的名字。
“反正以後也見不著了,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何區別呢?當初涼侯問翁主名字,可是問了三日翁主才肯說呢。”
“那廝本就是明知故問,且就算真不知,問繯娘或是宛童不就問出來了,他就是想戲弄我。”提起曹淮安,蕭嬋就心煩,哼哼不屑地回道。
繯娘輕摸她的臉,笑道:“眨眼間,翁主都快十七歲了……長得可真像啊,尤其是眉睫之間。”
“像誰?阿母嗎?可我怎麼覺得我與阿母一點也不似,倒是與祖母像。”蕭嬋說道。
話剛說出口,繯娘就後悔了:“或許是隨君上吧,君上也是翁主的祖母所生,隔代相像,也是常有的事。”
“我有些想祖母了……也想阿父,阿母……還有那隻兔子。”蕭嬋掰指算著,算江陵人物,最後手指不夠用了,便借繯娘的手指一用。
蕭嬋把府上所有人與物都說了一遍,唯獨少了一人,宛童在一旁提醒:“翁主可是忘了蕭少侯?”
蕭嬋聳聳肩膀,道:“阿兄說我一想他,他就會噴嚏連作,不許我想,所以想兔子且做是想他了。”
繯娘道:“我倒是忘了,到時候我們離開,阿郎留下來的兔子得捎上,家兔與野兔不同,難以在野外生存。”
蕭嬋勾垂素頸,一番瞑然,道:“是該捎上,啊……左兄的兔子還沒喂食呢……”
說著她抓起一把果子揣進袖中要去喂兔子,繯娘做聲提醒:“那兔子與翁主還不相熟,喂食時小心些。”
“好。”
蕭嬋有意帶上兔子一塊走,可那兔子喜歡自由,當夜齧籠出逃,再尋不到半點兒蹤影了。
曹淮安三番五次做著與蕭嬋有關的夢。
第一日的夢裏,他孑然一人信步山林中,忽然前方傳來一陣笑聲,循聲而去,隻見前方水簾劈瀉而下。
而水簾下方竟有一女子在。
他怕被當成無恥之徒,趕忙閃身躲在大樹後,那女子坐在岩石上,身穿輕紗,打著赤腳戲水。
她抬起一隻腿,停在半空中,足趾一勾便惹來一隻粉蝶。
美景美人在眼前,曹淮安不禁咽了一把口水,女子逐漸把腿挺高,褲管兒滑到了膝上,白若玉的小腿便露了出來。
定睛一看,她的腿肚上有一顆褐色的痔。
非禮勿視,正在曹淮安要轉身離開時,那位女子轉過身來,啟唇曼聲道:“君家為何在一旁偷覷?
女子狀似含怒,口角卻微翹。
曹淮安隻一眼就認出這女子是蕭嬋,他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去質問她為何要出逃,忽然水央裏“咕嚕”一聲,浮出一位上身赤裸的壯年男子。
男子沒有看見他似的,當著他的麵,對著蕭嬋親昵地喚了一聲“嬋兒”。
蕭嬋聞聲拗過素頸,口調嬌軟喚一聲左郎。
她且扯嬌,且努臂要那男子抱。
一聲嬋兒一聲左郎,曹淮安聽得一清二楚,還看得目眥盡裂,怒氣當頭,幾次欲要拔劍將那不知廉恥的左郎梟首,可任手腕怎麼使力,劍都不能出鞘,張口也喊不出聲來。
他急得甩手蹬足之時陡然醒來過來。
原來是一場夢。
隻是一場夢而已,都把他給氣糊塗了,曹淮安揉著太陽穴哭笑不得。
這個夢之後,曹淮安又做了一場夢。
他夢到自己來到一處居宅,著意周遭,青苔覆黃葉,柂落疏疏,灰牆殘斷,蟲網四結。
蕭嬋蹲在樹下看著地上的螞蟻,鳥兒忽然從她頭頂上飛過,落下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她伸手抓住羽毛,放在在手中把玩一陣後雙頰鼓鼓的,小嘴一張一翕往外吐氣。
鳥羽受氣,在空中浮飄不定。
就在此時,那個左郎挑著水而來,木桶裏邊水滿滿當當的,隨著他的步子波溢而出,他且走且道:“嬋兒該沐浴了。”
又是親昵叫喚。
還要沐浴?是洗鴛鴦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