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淮安占了三城,卻不做濫殺無辜之事,勝者不害敗者之親,未經旬月,他又派人將趙家的老小都送到了趙方域身邊。
趙氏一家老小皆被送歸,可唯獨不見蕭嬋,趙方域疑惑問之,有人說曹淮安見她豔絕人寰,不由心生愛慕,遂帶回軍中取樂去了。
見親屬安然無恙歸來趙方域喜轉憂,但聽蕭嬋被帶回軍中取樂後當即憂轉怒。
蕭嬋要是有個萬一好歹,他就算立地化為齏粉也不能讓荊州蕭氏解氣。
他慌忙修書給曹淮安,好言好語求他放了蕭嬋。
他在信裏寫道隻要蕭嬋回來,不論什麼條件都能答應。
趙方域過了七八日才收到來信,曹淮安送來的信裏避重就輕,隻索要三城、二十萬斛糧草、千匹良馬與百步兵車。
對於這些緇重與膚寸之地,曹淮安其實夷然不屑,這般做隻不過是為了刁難趙方域。
趙方域作為長子,下方有兩個弟弟,這兩個兄長都是趙均的愛妾所生,今已成年,暗藏有不遜之心,若趙方域在此時丟了城池,日後內有愛姬告枕頭狀,外有百姓埋怨,趙鈞隻會白眼看長子。
趙方域見他如此大張獅口,不由的怒氣衝天,他曾無數次想遣諜進入曹淮安軍營裏,偷摸把蕭嬋劫走,可那裏刁鬥森嚴,連隻螻蟻都進不去,一個人又怎能避開兵士的眼目?
遣諜之計不可行,可眼下又無別的辦法了,他就隻能幹著急。
幹著急到第三日壬午,曹淮安的信又來,裏頭寫道:汝出妻,吾撤兵,言歸修好。汝不出妻,吾兵再進,幽州易主。
這可比割讓城池還要羞辱人,趙方域一氣之下,把信付之丙丁。
曹淮安賦性並不貪色,二十七仍不娶妻,如今都傳他悅蕭女姿容,拜在蕭女裙下。
趙方域半信半疑,看著火光一點點將書信吞噬,他想不定將火撲滅,一字一字默念了一遍。
念畢,他的情緒冷靜了下來,重新將信丟爐中,眼不眨看它變成灰燼,隨後鋪紙握管,寫下一封信。
“我與翁主,早該成為夫妻……一言難磬,江陵侯不日便來,到時候翁主可親自去問他。”
曹淮安的這句話一直在蕭嬋腦海裏旋著。
日後若真要與這個涼州豎子成為夫妻,她還不如往牆上一頭撞死好了。
蕭安穀得知妹妹被捉走,火急火燎奔至幽州,到了幽州又得知那趙方域為那微不足道的輜重與區區三城將妹妹的性命置於水火之中,氣得火冒三丈,要不是有人在一旁勸阻,他當即要拔劍將他身體揮為兩段。
再後來他又得知,這位好妹夫竟與叔妹有首尾,更是氣得嘴烏目吐,任誰勸阻都無用了。
蕭安穀拔劍架在趙方域的頸上:“這事我與你沒完。”
冷劍在頸側,趙方域垂首不躲,麵對蕭安穀的怒氣,從頭至尾沒有分辯一句話。
妹妹在曹淮安手中,蕭安穀自是舉兵都不敢,趙方域犯的錯,不應當由妹妹來承擔,他想曹淮安應當是個明白事理之人,不會波及無辜。
想定,蕭安穀命人備了些財帛,打算親自去曹營中相談,看在兩家往日的情分上,想必曹淮安會給他幾分臉麵。
可是蕭安穀的想法太天真了。
他前腳才剛到轅門,後腳就被曹淮安手下告知,曹淮安前日已帶著蕭嬋回到了並州。
如今屯紮在三縣的將士正在拔寨而回。
蕭安穀無奈又著急,當即拂袖上馬,星夜前往荊州,把事情的首尾告訴蕭瑜。
蕭瑜聽完,與蕭安穀的反應同然,他攘臂大呼,吹胡子瞪眼地說要把那趙方域千刀萬剮。
但當務之急,是要將蕭嬋從曹淮安手中要回來。
蕭瑜命宿將李典守城,自己帶著五十人馬,要前往並州。
李典看主公僅帶這一點人馬,心下很是擔憂,他說道:“僅帶這些兵馬,萬一曹氏有不軌之心,明公插翅也難逃也。標下願臨難如歸,代公前去,不帶翁主歸來,定提頭來見。”
蕭瑜聽了卻搖頭,他不能讓蕭嬋有一絲危險,所以今次不能動武動刀,隻能坐下來好好談判。
“我雖與曹氏生隙,但略知曹氏為人,先君曾救過河西侯一命,想他那小兒,不會殺了恩家。”蕭瑜神色堅定,看樣子是非去一趟不可。
李典還是擔心:“人心不可測,明公萬事小心才是。”
“你不必自憂,江陵乃我蕭氏父世縣,若我此去有不測,你與少侯,定要以性命堅守。”蕭瑜說罷,揚塵而去。
……
與一個豎子同居一府,簡直是在煎心度日,蕭嬋的眉頭整日價不展,在並州待了十二日,在第十三日的時候她聽聞阿父來了並州,一掃之前的不悅,命繯娘趕緊收拾好行囊,等著與阿父一起回荊州。
三晡時,曹淮安來了一趟,臉上喜色逾垣,他見塌上案幾有大大小小的包袱,明知是為何,卻還假意不知:“為何收拾行囊?可是這間寢房漏雨透風,翁主要換一間居住?”
蕭嬋眉眼懶抬,修著指甲道:“阿父既來接我回荊州,我自是要隨阿父離開的。君上這幾日的款待之恩,本翁主銘記於心,待回了荊州,便遣人攜禮來……”
“不必了。”曹淮安岔斷她的話,“翁主與吾將成夫妻,既是夫妻,不必謝來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