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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偷生
雨聞撈詩

第九章 賠了寶貝又折兵

新娘身邊的媒婆急得跺腳,忙不迭地催促新娘返回轎子,以免衝撞了不幹淨的東西,惹來災禍。可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裏肯拋下父親,獨自躲進花轎裏呢?她一手撩開蓋頭偷眼向牛老漢那邊看,一手不自覺搭在吳運的臂彎上,以保持自身平穩。

吳運這輩子就沒有被一個女孩子——尤其是新娘——如此信任過,更何況是如此身不由己、孤單無依的女孩子。吳運沒有反對,沒有掙紮,由著那女孩白皙的小手纏在自己的胳膊上,由著那香甜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和眼前。

一場酣戰打得好幾個人頭破血流、精疲力盡。牛老漢被兩個小夥計簇擁著坐在門口搗氣,歸家長輩仰麵躺在濕漉漉的草垛上捂著被打破的額頭咒罵,歸家弟弟手裏拿著牛老漢曾經用過的扁擔,隻是整個人被哥哥束縛著,難以“乘勝追擊”。吳運手下的幾個兄弟也是鼻青臉腫,可他們有點想不明白,自己的這些傷,到底是哪一方“賞賜”的。

雨很有眼力,已經小了許多,連雷聲也逐漸不可聽聞。隻是這樣又黑又泥濘的山路,總歸是行進困難的。

可牛老漢被揍老實了,又想著找賈員外“說理”,嚷嚷著要抬上花轎繼續趕路。牛老漢的女兒這才向吳運納了個福禮,飄回轎子中,哭哭啼啼隨著父親離開。歸家人頗覺得鬱悶不平,再加上需要盡早安頓逝者,也踉踉蹌蹌地拉著棺材走向夜幕。護在三哥周圍的人們原本不許牛老漢離開,奈何吳運還惦記著大事,隻說明日直接去賈員外府上討說法,也就勉強忍下惡氣。

“頭兒,現在怎麼辦?”吳運手下的兄弟情緒低落地問吳運。

吳運看看昏迷不醒的胡三,又瞧瞧成堆的貨物,說:“暫且在這裏修整兩個時辰,等天一亮就趕路。事情鬧這麼大,怕是會惹來不必要的注意,而且胡三哥還需要找個郎中看看傷勢。你們暫且把胡三哥放到板車上,免得他著了涼。”

也隻能這樣了。兄弟們把板車扒拉出來,一起小心地收拾上麵的貨物。忽然,有人奇怪地說:“怎麼我這筐子這麼輕啊?”

吳運一驚,轉頭望向那堆不起眼的貨物。

很快有了接連不斷的聲音:“我覺得也變輕了。”“好像……是哦……”

吳運的冷汗已經從每個毛孔鑽了出來。他搶到板車前,丟開筐子上蓋著的厚厚的棉布和草甸,往裏一看——

這哪是他們從廬州千裏迢迢背過來的鑲著湛藍色西域寶石的玉麵千手觀音、金絲八寶琉璃盞、龍飛鳳舞萬壽石、七彩貓眼石手串和百兩黃金呢?分明是一筐筐帶著雨水的新鮮鼠尾草!

鼠尾草!見鬼的鼠尾草!

兩個月前,京城躥入了一夥盜賊,不知人數,不知籍貫,不知傳承和手段,隻知道他們肆無忌憚地作案數十起,且個個震動朝野。

宏修三年二月二十一,兵部尚書米鴻準備贈與護國大將軍一把烏金雙龍寶劍,沒成想寶劍在重兵押運的路上不翼而飛,劍匣中隻剩下一根鮮嫩的鼠尾草。

二月二十六,忠武將軍府上由文淵侯贈與的三隻金彩雙耳玉鼎外加百兩黃金在府門口被盜,將軍府門口隨即被掛上了一串鼠尾草。

在此之後,“鼠尾草”愈加猖狂,盜竊案也愈加頻繁。

三月朔,禮部侍郎奉旨保存的六箱準備在天子迎娶側妃時下聘的珠寶在運送途中被劫走,禁軍在昏迷不醒的禮部侍郎身上找到了一把鼠尾草。為此,迎娶典儀被迫推遲。

三月初三、初五、初六,冀州刺史、靖北都護府和嶺南十八寨紛紛在呈給陛下的生辰禮即將進入或剛進入金陵城時被偷梁換柱,換來的也都是鮮嫩的鼠尾草。

這還不算。

三月初十,天子藏寶閣門框上那顆價值連城的璀璨明珠失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株隨風飄揚的鼠尾草。天子震怒,問責禁軍和京兆尹。

可京兆尹就輕鬆嗎?

三月十四,京兆府尹龐昕寬辛辛苦苦搜集來準備呈給陛下做生辰賀禮的一對和田玉如意和一隻萬歲玲瓏黃金球在從玉門關運送至聚寶門外時被偷,空餘一個用香料仔仔細細熏過的箱籠和一把擺放整齊的鼠尾草。

三月中旬至月末,還有連續四次天子壽禮被劫案。當然,中間還夾雜一些因為不義之財或上不得台麵的寶物丟失的案件,因為失主的不願聲張而不可統計,不過無一例外,都有鼠尾草跳出來刷存在感,也都在朝廷竭盡全力的追蹤下杳無痕跡。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百姓總會在茶餘飯後談論“鼠尾草”的事,更有好些說書人的添油加醋,斷言“鼠尾草犯罪團夥”共七七四十九人,對應四十九顆璀璨星辰,各有通天入地的本領,義字當頭,勇字為先,隻等風頭過去,劫富濟貧,號令群雄。說書人們將他們正式命名為“八臂閻羅錦尾鼠”!

且不管這個稱呼尷尬不尷尬,就在今天,大榮國宏修三年四月十二日,由廬州刺史賈鳳橋派發、廬州槍棒總教頭吳運親自押送的、呈送給陛下的生辰禮物,於京城安德門外全數被劫,鼠尾草填滿了他們那幾個一點也不顯眼的筐子!

吳運能怎麼辦?追吧!

說起來容易,該追誰?如何追?

很顯然,剛剛那兩夥氣勢洶洶互不相讓的男女老少,正是所謂“八臂閻羅錦尾鼠”的同夥,他們佯裝纏鬥,實際上隻是想渾水摸魚,就是胡三,也是因為喝了他們的酒才倒下的。所以就算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做到偷梁換柱的,抓住他們——哪怕一個人——也是正確的選擇。

可是夜幕裏,什麼人也沒有。好像自始至終,隻有吳運一行人而已,剛剛一切的熱鬧,都是他們腦海裏杜撰出來的一場玩笑。

該去哪裏追呢?

在眾人驚恐又期待的眼神注視下,吳運嘶吼了一聲,握著刀柄的手暴起青筋。他說:“山路崎嶇,他們帶著寶物,不可能走得太偏。城門還有很久才會開,往北走就沒有路了。來兩個跟我往南邊官道上追,剩下的四散開,各自去東、西小路。一有蛛絲馬跡,用千裏哨聯絡!”

“是!”精壯的漢子們一起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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