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叮鈴鈴......”
鬧鐘將我從漫長的夢境中拽回。
打開手機,裏麵是讀者發來的消息。
“新月大大,您寫作這麼多年,還記得第一次拿到稿費時的心情嗎?”
那天,我揣著一百二十元的稿費,像揣著一個滾燙的希望。
裴煜陽難得回家吃飯,我看他心情很好,特地分享了這個小小的喜悅。
“煜陽,我寫的文章被錄用了,還給了稿費。”
他掃了一眼屏幕,嘴角似笑非笑。
“一百二,你倒是容易滿足。”
一百二對於身價數億的他來說,的確不夠看,但於我卻是莫大的鼓勵和安慰。
第二天他公司年會,我特意穿了最體麵的裙子。
台上他西裝革履侃侃而談。
臨近尾聲,他拿出手機。
“最近,我發現我太太愛上了寫作。”
他一字一句念著我的文章。
我以為自己終於成了他的驕傲,誰知念完他搖了搖頭,語氣裏的嘲弄毫不掩飾。
“這玩意還能叫寫作,狗屁不通,也就值一百二。”
全場爆發出哄堂大笑。
如同被在人前被扒光了衣服,那些諷刺鄙夷的目光,讓我無處遁形。
裴煜陽話鋒一轉,目光溫柔地看向我身邊的黎青青。
“所以說人還是要多讀書多見世麵,像黎秘書一樣。”
那晚我把醉醺醺的裴煜陽拖回家。
“青青,要是早點遇到你該多好......”
那一刻有什麼在心中崩塌,我裝作沒聽見,眼淚卻誠實地打濕了枕頭。
春節很快降臨,陪我回家探望爸媽的裴煜陽,電話響個不停。
爸爸不放心跟了出去,卻再也沒回來。
找到爸爸時,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怎麼叫也叫不醒。
搶救室的燈亮了一夜,醫生說爸爸傷了頭,能不能醒來看天意。
我醫院家裏兩頭跑,疲於奔命。
一天深夜從醫院回來,婆婆卻拍著床板嚷嚷要吃城東那家的紅燒排骨。
我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出門,卻發覺忘帶錢包。
折返回來恰好撞見裴煜陽和黎青青衣衫不整從我床上下來。
我站在原地,渾身冰涼。
回過神砸了手邊的一切。
婆婆聽見動靜,搖著輪椅出來。
“不下蛋的母雞,你哪點配得上我兒子?”
“要不是你死皮賴臉,煜陽早就和青青給我們裴家生個大孫子了!”
裴煜陽麵色不改,係著扣子。
“鬧什麼,裴太太的位置還是你的,安分點不行嗎?”
黎青青攏了攏頭發。
“以後你負責照顧好阿姨和家裏,我在公司幫煜陽分憂。”
“畢竟你除了當保姆,也做不了別的,不是嗎?”
八年婚姻,他終究還是厭棄了我。
“離婚!”
裴煜陽像是聽到了笑話。
“離婚,你離了我,怎麼活?”
像是為了懲罰我的不識好歹,裴煜陽停繳了爸爸的醫療費。
醫院一遍遍催款,我走投無路
無數通電話終於接通時,我所有的尊嚴潰不成軍。
“我錯了,我不該提離婚,求求你先給我爸把醫藥費交上。”
對麵卻傳來黎青青輕蔑的嗤笑。
“月歆,裴總賺錢不容易,不能把錢投進無效資產。”
“就算要花這筆錢,也要經內部審批,你等等我走流程。”
爸爸終究沒等來醫藥費。
辦完爸爸的頭七,我身心俱疲,忍不住向媽媽透露想離婚的念頭。
沒想到素來溫和的媽媽卻突然炸了。
“不準離婚,絕對不行!”
“你要是離了,我們那麼多年的付出算什麼,你爸爸的命不是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