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嗯！都聽你的！阿遠，你真好，為我們和孩子想了這麼多......”

他們興致勃勃的討論著未來孩子的名字，規劃著帶著孩子去世界各地旅行的藍圖。

江遠的語氣自然又親昵，儼然一副準爸爸的姿態，而鄭書念則完全沉浸在其中。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鈍刀，反複的將霍裴淩遲著。

那個孩子，明明流淌著他的血脈，可在那兩人的規劃裏，他不僅被完全排除在外，甚至成了一個純粹的工具。

一股強烈的惡心和屈辱猛的湧上喉頭，讓他幾乎要窒息。

他再也聽不下去，猛的推開了門。

談笑聲戛然而止。

看到突然出現的霍裴，鄭書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皺了皺眉。

江遠則迅速調整了表情，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還知道回來？”

鄭書念率先開口，聲音冷冰冰的，帶著嘲諷。

“昨晚掛我電話，還關機？霍裴，你現在翅膀硬了，我說的話都不管用了是吧？”

霍裴卻隻是抿了抿唇，聲音沙啞疲憊：“我有點累，先去休息。”

“休息？”

鄭書念嗤笑一聲。

“阿遠胃不舒服，等著吃早飯呢。趕緊去做飯，熬點上次那個粥，阿遠說好喝。”

霍裴瞬間攥緊了手，指節泛白。

他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故作虛弱的靠在鄭書念身上的江遠，最終，還是沉默的轉身，走向了廚房。

係上圍裙，站在灶台前，霍裴麻木的開始做飯。

廚房外，隱約又傳來了鄭書念和江遠壓低的笑語。

粥在鍋裏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米香漸漸彌漫開來。

這時，鄭書念放在客廳的手機響了，起身走到陽台去接電話。

霍裴看著粥熬得差不多了，便關了火，準備盛出來。

“霍裴，辛苦你了，我來幫你端吧。”

江遠不知何時走進了廚房，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朝著他走來。

霍裴皺了皺眉，壓根不想和他有什麼接觸，側身想讓開。

然而，江遠伸手要去端那鍋粥時，手臂卻正好撞在了霍裴端著空碗的手臂上！

“啊！”

江遠發出一聲誇張的痛呼，踉蹌著向後倒去，另一隻手恰巧帶倒了滾燙的粥！

“哐當！”

砂鍋摔在地上，瞬間碎裂，粘稠滾燙的米粥和瓷片四濺開來！

大部分都潑灑在了江遠的胳膊和胸前，一小部分濺到了霍裴的褲腳上。

“阿遠！”

陽台上的鄭書念聽到動靜，立刻飛奔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臉色驟變。

江遠捂著手臂和胸口，疼得齜牙咧嘴，眼眶瞬間就紅了。

“霍裴！你幹什麼！”

鄭書念猛的抬起頭，恨恨的看著霍裴，一把將他狠狠推開！

霍裴猝不及防，撞在身後的冰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鄭書念。

鄭書念看都沒看他一眼，滿臉焦急的扶住江遠，心疼的連聲問道。

“阿遠！你怎麼樣？燙到哪裏了？疼不疼？”

她趕忙拉著江遠迅速走到水池邊，打開冷水，不停的衝洗他被燙紅的皮膚。

“書念，我......我沒事......”

江遠吸著氣，聲音帶著委屈的顫音，目光卻怯生生的看向被推開的霍裴。

“霍裴，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打擾了你和書念......可是......可是你也不能......”

“如果你實在是心裏難受，我給你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進來幫你......”

他說著，眼淚竟然真的在眼眶裏打轉，配合著被燙紅的皮膚，可憐又無辜。

“你跟他道什麼歉！”

鄭書念猛的抬起頭，冷冷的瞪著霍裴，咬牙切齒道。

“霍裴！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是不是故意的？！”

“就因為昨晚果汁的事情，你就懷恨在心，故意報複阿遠是不是？！我告訴你，要是阿遠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霍裴隻覺得一股寒氣直衝心頭，凍得他渾身都在發顫。

他張了張嘴，聲音顫抖：“我沒有碰他，是他自己......”

“夠了！”

鄭書念厲聲打斷他，冰冷的眼神裏滿是厭惡。

“事實就擺在眼前！阿遠都被燙成這樣了！你還想狡辯？！”

“霍裴，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惡毒的人！現在，立刻，給阿遠道歉！”

霍裴微微睜大了眼睛，視線有些模糊。

眼前那個他曾以為可以托付一切，相伴一生的女人，此刻卻厭惡又憤怒瞪著他。

而那個真正的始作俑者，江遠，則躲在鄭書念的身後，用濕漉漉的，委屈的眼神回望他，嘴角微勾。

他胸口劇烈起伏，緊緊的盯著她。

“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

“鄭書念，你看清楚了，是他自己撞過來，打翻了粥！你問都不問一句，就認定是我的錯？”

積壓了數日的委屈，不安和痛苦，終於全都爆發了出來，他忍不住拔高了聲音，顫抖著說。

“自從他回來之後，你的眼裏還有我嗎？”

“你信他說的每一句話，維護他做的每一件事，哪怕他一次次的針對我，傷害我！”

“而我說什麼，做什麼，在你眼裏都是錯的，都是別有用心！”

他深吸一口氣，痛苦的盯著她的眼睛。

“鄭書念，你告訴我，在他和我之間，到底誰更重要？為什麼他一回來，你就好像完全把我拋到了腦後？”

“我們這五年的相處，和那些感情，難道都是假的嗎？難道跟你結婚，日夜相伴，口口聲聲說相愛的人，不是我嗎？！”

鄭書念一時間竟愣住了。

她似乎從未見過霍裴如此情緒外露。

那雙一直都十分溫和的眼眸，此刻卻滿是痛苦和絕望，她張了張嘴，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客廳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極其尷尬。

就在這時，江遠輕輕拉了拉鄭書念的衣袖，聲音哽咽，眼神卻冷冷的掃過霍裴。

“書念，別......別為了我吵架。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不該來這裏，不該打擾你們......霍裴他不喜歡我，我理解的......”

他說著，落下了一行清淚。

“我走，我現在就走，隻要你們能和好，我怎麼樣都沒關係......”

說完，他深深的看了鄭書念一眼，然後決絕轉身，就朝著大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