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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隊伍在泥濘的山路上艱難前行,雨水如注,視線模糊。

沒走多遠,前方探路的家仆連滾帶爬地跑回來,聲音帶著哭腔:“小姐!小姐不好了!前麵的路被山洪帶起的泥石流衝斷!過不去了!”

恐慌頓時如同野火般在人群中蔓延。

“那怎麼辦?!過了重錄的時辰,就沒法參加殿試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

“快!我們回官道!”梁司穀嘶吼著,一把抓住柳遙遙的手腕。

絕望的人群如同潰堤的洪水,掉頭拚命往回跑。冰冷的雨水裹挾著泥漿,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可柳瑤瑤早就命人把山澗上的木橋泡斷了。

“啊,這!”

柳瑤瑤絕望的尖叫,眼中卻劃過一抹得意。

可下一秒,她的得意就僵在了臉上。

因為我噗通一聲跳進了河裏。山洪雖然湍急,但再怎麼凶狠,都比不過時下女人豬狗一樣,且關關難過的日子。

生下來第一關,便是活。鄉下很多人因為家中貧困,看孩子是女嬰便把孩子被扔進尿桶溺斃,或是扔去山上喂狼。

僥幸活下,碰上心善的父母,活到五六歲,便要踩著凳子做飯,洗衣。經常人沒犁頭高,就要和牛一起耕地。可忙活一日,因為是女孩,便隻得一碗薄粥。

十二三歲,便要被父母為了幾倆碎銀賣給不認識的牛鬼蛇神。

日裏被當牛使喚,夜裏,還要服侍男人,讓他們在自己身上發泄貧窮到來的困苦。

最後,大著肚子慘死。

還要被踢一腳屍體罵一聲晦氣。

我五個小姨都是這麼死的。

柳瑤瑤大喝:“你瘋了嗎?”

我站在岸邊,擰著自己濕漉漉滿是黃泥水的衣服。

她富貴慣了,人生最大的危機也不過是,京城第一才女不是她。

她不懂我,和天下女性的處境。

陛下好不容易為我等女子搏來的機會,我今日便是死,也不會錯過。

看見我已經成功趟過了河,其他人也紛紛手牽手,一起跟著淌了過來。

柳瑤瑤怨恨地看著我。

可我根本不理會她。

當國子監那熟悉的朱漆大門再次出現在視野中時,每個人都已筋疲力盡,狼狽不堪。

“快!找監生,幫我們聯係重錄!”終於有人從極度的恐懼和疲憊中驚醒,發出一聲破音般的嘶喊。

眾人如夢初醒,亂作一團,瘋了似的湧向國子監門口,卻發現朱漆大門不知何時已經緊閉,門前還多了兩列手持長戟的衛兵,麵無表情地攔住了去路。

“怎麼回事?!”

“快開門!放我們進去!”

“柳姐姐,你不是說......”有人帶著哭腔望向柳遙遙。

柳遙遙臉色煞白,但很快強作鎮定道:

“別慌!跟我來!我知道有一個小門可以進去!”

她領著眾人,像一群喪家之犬,鑽進了一條泥濘狹窄的後巷。

雨水很快沒過腳踝,冰冷刺骨,所謂的“近路”在瓢潑大雨中變成了一條泥河。

“遙遙,這路對嗎?怎麼越走越偏了?”梁司穀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語氣中透著焦躁。

“就是啊,這前麵好像沒路了!”

人群的盡頭,是一堵高大而冰冷的死牆,牆上布滿青苔,無情地宣告著此路不通。

“路呢?柳遙遙,路呢?!”梁司穀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麵目猙獰,狀若瘋魔。

“我......我記錯了......”柳遙遙的聲音在雨中發著抖,帶著哭腔。

“完了!”

“我的功名......全完了!”

絕望的哭喊聲此起彼伏,在狹窄的巷子裏回蕩,顯得格外淒厲。

突然,有人指向沉默地站在最後的我。

“是她!趙莫盈!你為什麼不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們會趕不上!”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和絕望。

梁司穀通紅著眼,第一個朝我撲了過來,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摜在濕滑的牆上。

“賤人!都怪你!你為什麼不攔著我們!”

“打死她!是她害我們功名盡毀!”

“她就是想看我們淪為白身!蛇蠍毒婦!”

他們將功名盡喪的全部絕望和怨恨,盡數發泄在我身上。

我蜷縮在地,後背重重撞在粗糙的牆磚上,劇痛讓我幾乎暈厥。但我沒有求饒,也沒有哭喊,隻是任由他們發泄。

就在我意識漸漸模糊之際,巷口傳來一聲威嚴的嗬斥。

“住手!”

混亂中,我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國子監的祭酒,竟帶著各家權貴老爺,冒著傾盆大雨,出現在了巷口。

梁司穀的父親,當朝吏部侍郎,正死死地盯著我,不,更準確地說,是盯著我因掙紮而從袖中滑落、被泥水浸濕但依舊完好無損的......那份進士文書。

梁侍郎的胡子在雨中不住顫抖,花白的頭發緊貼在額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震怒。

他指著這群狼狽不堪的“天之驕女”,聲音如雷。

“糊塗啊!剛接到女帝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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