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平間裏,許明舒看到父親的屍體時,雙腿癱軟在地,不敢相信前幾天那個疼愛自己的父親,現在卻死在了病床上。
季宴辰對著床上的屍體鞠躬。
雙眼猩紅的許明舒拽住季宴辰的衣角:“你不是跟我保證了嗎!”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許明舒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看熱鬧的人中,黎千瑤和季宴辰默默交換了眼色。
麵對崩潰的許明舒,季宴辰拿來鎮定劑,一針注射進去,便沒了聲音。
再次醒來時,她撐著身子,來到季宴辰的辦公室,卻聽見裏麵傳來女人的啜泣聲。
“對不起宴辰,是我的疏忽,眾人知道是你完成了這場手術一定會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的,是我將紗布遺留在顱內導致術後感染,才會......”
季宴辰將人摟在懷中安慰。
黎千瑤的啜泣聲像細密的針,紮得沈清宜耳膜發疼,可更讓她窒息的是季宴辰接來的話。
“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是故意的,沒關係,事情我已經處理幹淨了。”
這是季宴辰得了緘默症後,她第一次當麵聽見他說話,可話中的意思卻是他包庇黎千瑤手術失誤,致使他父親死亡!
“宴辰,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要是事情被爆出來,我的醫學生涯就毀了。”
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嚴,風灌進來帶著涼意,可許明舒卻覺得渾身發燙,血液裏像是摻了辣椒水,又燙又疼。
她咣當一聲推開門。
聽見開門聲,兩人同時抬頭,黎千瑤的眼神裏飛快閃過一絲慌亂,往季宴辰身後縮了縮。
季宴辰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但不過兩秒,他便壓下眼底的波瀾,將黎千瑤往懷裏護了護,聲音帶著安撫:“沒關係,她又聽不見。”
許明舒胸腔裏的怒火和委屈翻湧著,幾乎要將她吞噬。
“季宴辰,你對得起我嗎!我之所以聽不見,是為了你,你被眾人罵啞巴的時候,是我挺身護住你,讓他們閉嘴,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那是我爸啊!”
這句話落下,季宴辰臉上的鎮定蕩然無存,他猛地抬頭看向許明舒,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聽見。
黎千瑤更是,隻能用手緊緊抓住季宴辰的衣袖,身體微微發抖。
季宴辰很快反應過來,將黎千瑤完全護在自己身後,像是在防備什麼洪水猛獸。
“聽見也好。”
季宴辰深吸一口氣,語氣裏沒有半分愧疚,反而帶著一種解脫般的坦然:“這樣我就不用再受良心的譴責了,你要怪就怪我,明舒,我會盡量彌補你,不要再追究這件事。”
“彌補?”
許明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裏卻滿是絕望和悲涼:“季宴辰,你知道嗎?這是我們結婚後,你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她的聲音頓了頓,眼眶瞬間紅了,滾燙的淚水在裏麵打轉:“可這第一句話,竟然是讓我不要再追究我爸的死!你對得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