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一左一右地架著,像一件沒有生命的貨物,被拖進了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
房門在身後“砰”的一聲關上,那聲音沉重得像墓碑倒地,隔絕了我所有求救的可能。
我渾身都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徹骨的寒冷。
顧淮安那句“伺-候-好-陸-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在我千瘡百孔的心上反複攪動,將我最後一絲尊嚴和幻想碾得粉碎。
三年。
我以為我捂熱了一塊冰。
到頭來才發現,他根本沒有心。或者說,他的心,從來都不在我這裏。
我所有的付出,在他看來,都隻是“報恩”的一部分。如今,他要榨幹我最後一點價值,然後像扔垃圾一樣,把我徹底丟棄。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很快又停下。
門被打開,陸沉裹著一件黑色的絲質浴袍走了出來。水珠順著他淩厲的發梢滾落,劃過他線條分明的胸膛,周身散發著一種危險而強大的荷爾蒙氣息。
他身材高大,五官深邃俊朗,那雙黑眸像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望而生畏。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昂貴的羊毛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聲音,卻讓我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響亮,如同擂鼓。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身體抖得像秋風中最後一片枯葉。
“就這麼怕我?”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知的嘲弄。
我咬緊下唇,死死地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這是我欠顧家的。
還清了這一次,我就徹底自由了。從此以後,天高海闊,我與顧家,再無瓜葛。
陸沉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粗暴地撲過來。
他隻是在我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窒息。
“顧淮安就為了一個破代言,把你賣了?”他的聲音很冷,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沒有回答,隻是把頭埋得更低,像一隻等待審判的鵪鶉。
“抬起頭來。”他命令道,語氣不容置喙。
我依舊僵持著不動。
下一秒,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迫我抬起頭,與他對視。
他的黑眸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旋渦,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蘇沁,你就這點出息?”
我猛地愣住了。
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在飯局上,顧淮安和夏晚晴從未用正眼瞧過我,更別提向陸沉介紹我了。
“你......”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陸沉鬆開我,轉身走到房間一側的酒櫃前,熟練地倒了兩杯紅酒。
他遞給我一杯,自己則優雅地靠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晃著酒杯,猩紅的液體在水晶杯壁上掛出漂亮的弧度。
“做個交易如何?”
我警惕地看著他,握緊了拳頭。“什麼交易?”
“顧淮安能給你的,我加倍給你。離開他,跟我。”他直截了當地說,眼神裏帶著一種誌在必得的篤定。
我自嘲地笑了,笑聲幹澀而悲涼。
原來,是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更深的火坑。
我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美貌嗎?比我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家世嗎?我隻是個破產的落魄千金。
“陸總說笑了,我隻是個沒人要的棄婦,沒什麼值得您......”
“三年前,城西那場廢棄倉庫的大火,你還記得嗎?”陸沉突然打斷我,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仿佛要看穿我的靈魂。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血液在瞬間凝固,呼吸都停滯了。
那場大火......
我怎麼可能忘記。
那是我所有噩夢的開端。我就是在那裏,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才欠下了顧家所謂的“天大恩情”。
所有人都告訴我,我救的是顧家的小兒子,但顧淮安堅持認為,救他的是及時趕到的夏晚晴。而我,隻是個恰好路過,被顧家順手從火場邊緣救出來的、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聲音不受控製地在發抖。
陸沉看著我,眼神變得複雜而深沉,帶著一絲憐憫,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放下酒杯,一步步重新走到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
他俯下身,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一字一句地在我耳邊說道:
“因為,我當時也在場。”
“而且我看得清清楚楚,夏晚晴那個女人,嚇得躲在一百米外的消防車後麵,連靠近都不敢。”
“真正不顧一切,一次次衝進火場,把半死不活的顧淮安從濃煙裏拖出來的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