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沉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轟然炸開。

我......我才是救了顧淮安的人？

怎麼可能？

我踉蹌著後退兩步，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才勉強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顧家所有人都說，是夏晚晴......是她不顧危險衝進火場，才救出了昏迷的顧淮安......”

“顧淮安自己也親口說的，是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看到了晚晴的身影，聽到了她的聲音......”

陸沉冷笑一聲，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和鄙夷。

“他眼睛都快燒瞎了，看到的是個屁！”

“我親眼看見，夏晚晴嚇得臉色發白，躲在一百米外尖叫著打電話，連靠近火場半步都不敢。”

“是你，像個傻子一樣，用濕毛巾捂著口鼻，一次又一次地衝進去。最後，硬生生把那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從死亡線上給拖了出來。”

“結果呢？你自己被掉下來的房梁砸中了後背，當場就昏了過去。”

陸沉的每一句描述，都像一把生鏽的鑰匙，撬開了我記憶深處那把早已塵封的大鎖。

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被濃煙和恐懼模糊的片段，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刺鼻的濃煙，灼熱到仿佛能烤熟皮膚的空氣，還有耳邊男人微弱卻沉重的呼吸聲......

以及，在我徹底昏迷前，似乎聽到一個女人驚慌失措的尖叫，和一群人雜亂的腳步聲。

原來，那不是幻覺。

原來，真相是這樣。

夏晚晴，她冒領了我的功勞！

而顧淮安，他那個瞎子，就憑著一個火光中模糊的身影和被恐懼扭曲的聲音，就認定了他的救命恩人是夏晚晴！

我這三年的犧牲，這三年的隱忍，這三年的自我折磨......我拋棄了尊嚴，拋棄了自我，拋棄了一切，全都建立在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之上。

我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被蒙在鼓裏、任人擺布的傻子！

“噗——”

一股腥甜的液體猛地從我喉嚨裏湧出，我控製不住地噴出一口鮮血，鮮紅的血點濺落在我潔白的裙擺上。

那是我最珍視的，模仿夏晚晴風格的裙子。

此刻看起來，卻像一個巨大而血腥的諷刺。

“蘇沁！”陸沉臉色一變，立刻上前一步，穩穩地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一把推開他，扶著冰冷的牆壁，笑了起來。

笑得比哭還難看，笑得眼淚混著嘴角的血，順著下巴滴落，又鹹又澀。

“哈哈哈哈......笑話......我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笑得喘不過氣，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顧淮安，夏晚晴。

你們怎麼敢！你們怎麼敢這樣對我！

你們欠我的，我一定會拿回來！連本帶利，千倍百倍地拿回來！

陸沉看著我近乎癲狂的樣子，眉頭緊緊鎖起，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動作輕柔地披在我顫抖的身上，遮住了我狼狽不堪的身體和那片刺眼的血跡。

“想報仇嗎？我有個好主意。”